上官若璃淡淡地道,
“你要是怕了,現在趕快離開還來得及。”
陳云初道,
“來不及了,你沒聽到他已經發現是兩個人嗎?三個冒險者死了兩個,還失蹤一個,偏僻失蹤這個還和你在一起,除非我能說服他我是被你綁架了,可惜這話連我自己也沒法相信。不管怎么說,現在我們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上官若璃忍不住噗嗤一笑,
“誰和你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她這一笑,如新月初升,花蕊綻放,看得陳云初也是忽然一呆。
上官若璃臉上微微一紅,猛地踩了他一腳,
“看什么看!”
陳云初哎呦一聲,苦著臉道,
“你能不能輕點?”
“不能!”
“好了好了,”陳云初擺手道,“既然這個趙長風是我們的敵人,那他追了你這么久,你知道他有什么弱點不?”說到追你這么久,他自己也忍不住有點好笑。
上官若璃卻沒注意到他這句話中的歧義,思索了半天,然后道,
“他沒有弱點。”
陳云初差點一口氣背過去,
“有你這么說的嗎,哪有沒有弱點的人?”
上官若璃委屈道,
“我當時全力擊殺了他的同伴后,他才趕到,趁著我技能冷卻只出了兩招就把我打傷了,然后就是我一直跑,就算真有什么弱點我也不知道啊。”
陳云初嘆道,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真的無言以對。”
兩人不敢久留,就朝著趙長風去的相反的方向離去。
由于怕給趙長風留下跟蹤的痕跡,兩人都不敢在這森林里打獵野味。還好陳云初清點了一下食物儲備,發現就不算上官若璃的,他戒指里的食物也足夠兩人吃上半個月的,倒也不用擔心。
但又轉了兩天,兩人還是沒能轉出去,這片林子的確有點太大了。
陳云初苦著臉道,
“食物和水都不是問題,但是我怕我們再這么轉下去,說不定真要忘光了事情,成為山里的野人了。”
上官若璃道,
“我們就朝著一個方向前進吧,相信總能出去的。”
陳云初道,
“那就朝著南方走吧,從水流的方向看,河流應該是匯集向南邊的山腳,人們聚居的可能性比較大。”
但是事情總是想得容易做起來難,林間的大霧總是遮擋著兩人的視線,迷惑著兩人的方向。
陳云初忍不住問上官若璃,
“你會這么多法術,沒有一個用來指路的嗎?”
上官若璃理直氣壯地道,
“一個都沒有,我的全是戰斗用法術。”
經過兩次共患難,她和陳云初也越來越熟稔,說話也越來越不客氣。
陳云初一翻白眼,
“還好,至少你還記得你的戰斗法術。”
上官若璃也挖苦道,
“還好,至少你還記得怎么吃飯,不會餓死。”
“好啊,你諷刺我是個飯桶嗎?”
兩人說說笑笑,都快把趙長風的威脅忘掉了,估計他現在也在某個地方轉圈圈吧。
第二天,陳云初終于在一棵樹上發現了一個痕跡,
他興奮地對上官若璃說,
“這個是用利器隔開的痕跡,一定是以前有人留下的。”他已經不記得這是當時巴爾斯做的記號了。
兩人順著痕跡一路前行,終于在夜色來臨之前看到遠處小鎮的點點燈火。
“太好了。”兩人相對而笑,心中一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就在這個時候,上官若璃忽然低聲道,
“奇怪,我好想睡覺?”
陳云初也感到一陣不妙,一把抓住她的手,
“別睡著,有古怪。”但一陣困意猛地襲來,他也不知不覺睡著了。
太陽升起,一陣嘹亮的雞鳴從遠處傳來,小鎮的人們又開始了忙忙碌碌地一天。
他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這是一間頗為簡陋的房屋內,一張床,一張木桌,兩把凳子,別無他物。
他揉著自己的腦袋,我是誰,這是在哪兒?感覺自己腦子里很亂,就像無數的細線團糾纏在一起怎么也理不清。
一個年輕人推門進來,
“丁三,不早了,該去上工了。”
哦,我叫丁三,是個孤兒,從小在這小鎮長大,現在靠幫別人家打零工度日。丁三搖搖頭,終于從紛亂的記憶中找到了一些清晰的東西,我這是怎么了?難道是昨晚睡覺沒蓋被子感冒了嗎,這么腦子這么亂?他又摸摸頭,還好并沒有發現額頭很燙。
那年輕人笑道,
“怎么了,還沒睡醒嗎?”
丁三道,
“只是有點頭暈,現在好了。”
他記起這個年輕人叫孫六,兩人都是孤兒出身,又沒有自己的田,平時幫別人家打長工,農閑的時候就幫大戶人家做點雜活賺點生花。今天約好了去鎮子上的王員外家干活的。想到這,丁三趕緊爬起來和孫六一起趕忙出發了。
這幾天是王員外家的一處房屋要翻修,來幫忙的總共有七八個人,兩人來的時候都有點晚了,打早飯的大嬸看了他們一眼,不高興地道,
“明個不早點來,早飯不給你們留了啊。”
孫六賠笑道,
“一定一定。”
但是小鎮的人都比較醇厚,雖然大嬸嘴巴上嘮叨了他們半天,還是每人塞了兩個雪白的大饅頭,旁邊的缸子里還有帶有甘薯葉子的稀粥,稀粥管夠。說實話,王員外給的工錢不多,但是包了一日三餐,兩人倒有一大半原因是沖著這免費的三頓飯來的。
兩人匆匆吃完趕緊幫忙干起活來,今天的事相當多,兩人由于都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所以一些重活就交由他們來干。
一根碗口粗的梁子要被送到屋頂,孫六先順著梯子爬上去,由丁三和另外一個人負責遞上去。
丁三深吸一口氣,雙手抬起梁子,咦?怎么這么輕,他也沒多想,順手就將梁子舉起來,遞給了上面的丁三,旁邊那人倒是沒了事做。
丁三奇道,
“你的力氣怎么這么大?”
摸了摸頭他又釋然道,
“哦,你一貫力氣大的。”
就這樣,上午的活干得飛快,丁三一個人干得活幾乎抵得上三個人了。
幾個年紀大點的工匠笑道,
“丁三這小子怎么這么努力?”
“他不是一直如此嘛。”
“哦,年輕人真要的,我年輕時候也是這樣。”
干到快中午的時候,一名工匠忽然一不小心腳一滑,就要從屋頂掉落,屋頂上下眾人齊聲驚呼,卻是來不及救援。
眼看那工匠就要摔落地面,丁三下意識地沖了過去,雙手一托,竟將這人穩穩地救了下來。
一伙人連忙湊上來查看那驚魂未定的工匠,紛紛贊揚丁三反應快,但似乎對他的身手卻毫不吃驚。
丁三自己倒是隱隱覺得有點奇怪,不過旁邊的人對他能做出這樣的舉動倒似乎毫不驚奇,也不知道是他們神經大條還是自己真的一向如此,一來而去他自己也慢慢習慣了。
過了一會,王員外來查看施工進度,倒是頗為滿意。午飯時特地叫大嬸拿了幾屜包子來,這包子個個都有拳頭大,一掰開里面就露出熱氣騰騰的肉。
大嬸笑瞇瞇地道,
“今天冬至,王員外說拿這些羊肉包子算是給大家的加餐。”眾人都是一陣歡呼雀躍。
丁三和孫六沖上去,一人搶了四個,端著一碗粥蹲在一旁就狼吞虎咽起來。
孫六指著他手指上的一枚黃銅戒指笑道,
“你小子還挺有錢,居然還戴的起戒指。”
丁三隨口回答道,
“哦,那是我娘留給我的。”哦,是這樣嗎?應該是這樣吧。
晚上,帶著賺回的幾枚銅板的丁三回到自己屋子里,這小鎮也沒什么夜生活,所以早早就睡了。
睡到半夜,他忽然猛地坐起,看著自己手上的戒指發呆。
“我,我這是怎么了?”他抱著頭甩了甩,“不對,我不叫丁三,我是陳云初,是冒險者啊,怎么到了這里了?”
他轉過頭看看屋子里,
“上官呢?”
但是屋子里顯然只有他一個人在住。
陳云初站了起來,在屋子里繼續打量著,但什么都沒發現。
“我是被別人綁架了嗎?難道是那個趙長風?不對,他哪用得著這么麻煩?再說他也未必有這個本事啊。”
陳云初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一切,腦子里似乎被莫名其妙地塞進很多不屬于自己的記憶,還有周圍的人好像毫無困難地就接受了自己,仿佛所有人都在演一場戲。
一場戲?那是誰在看戲呢?陳云初打了一個哆嗦,向窗外看去,但窗外只有一片寂靜的夜色,什么也沒發現。
就當他冥思苦想的時候,忽然一陣困意襲來,他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