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衣婦人推開糊著白窗紗的方格小木門,熱情親切的招呼他們:“兩位請進,我給兩位準備一些吃食和酒水來,你們在那邊稍等片刻。”粉衣婦人指著那靠小窗口的矮榻方桌說道。
邪液他樂呵呵地說:“你且忙去,我們等著便是。”說罷他一屁股盤腿坐在軟榻上,唯一打量著酒坊的布局。這個酒坊內每個柱子上都擺著和他等身高的黑釉紅布蓋的陶酒罐,和他們對面的那個墻壁上掛著一排排整齊的刻字竹板上面寫著各種酒水的名字,那墻壁的右邊是個進里屋的過道,過道旁邊就是負責收錢算賬的紅漆木柜臺。
他側過身子也靈活的盤腿坐在榻上,看著邪液閉目養神悠哉自得的樣子有點擔心的說:“酒大叔你有把握幫那個嬸嬸救回村子里的男丁們嗎?”邪液咂舌:“你小子剛才不是挺有信心的嗎?怎么現在才問我?”唯一用手搓搓后腦勺道:“我這不是提高大叔你的威名嘛……”邪液朝上空翻白眼。
那粉衣婦人端著酒菜笑容滿面的給他們一一呈上,唯一看著色澤艷麗香味濃郁的飯菜吞了吞口水,他已經多日沒吃過像樣的飯菜了。回想起和酒大叔出發的幾天不是在山洞渡寒夜就是在冰河上刨冰魚,真的是一把辛酸!
那婦人見唯一眼神閃爍就語氣親和的說:“二位趕緊趁熱吃吧!你們吃著飯菜我好具體講講我們村子里的怪事兒。”邪液也就不客氣的拿起黑木筷子夾起一塊肉往自己嘴里塞,唯一見酒大叔已開動也就敞開肚皮吃起飯菜來。
婦人坐在旁邊緩緩道:“三個月前村子里的王大順說死山上出現了一堆上好的巨木,因為材質是真的光滑細膩沒有一絲糟雜再加上巨木實屬沉重……于是就召集村子里所有的壯丁去死山上搬巨木,可是自那日之后的幾天夜里村里的男丁陸陸續續的上了那死山再也沒有回來過……我們村子里的婦孺們也甚是怕極了這怪事兒……我清楚的記得我丈夫那天夜里從床上硬挺挺的坐起來,他神情恍惚的對我說有人在唱歌叫他過去,可是我分明就沒有聽到什么聲音啊,更不要說是歌聲……因為困倦我也就沒多想也就倒頭便睡……那曾想第二天醒來……就不見丈夫的身影……”婦人說到痛處便又禁不住的掩面而泣。
邪液皺了皺粗眉他拿起旁邊的矮酒罐一口氣喝完然后用衣袖擦擦嘴角說:“那些巨木現在在何處放著?”
粉衣婦人擦擦淚連忙道:“就在我家后院放著。”
邪液起身道:“還麻煩你帶路。”唯一看酒大叔要動身行動就立刻吃凈最后一盤炒碎米跟上他。婦人掀開藍底白碎花的簾幕帶著他們走進后院,映入眼簾的是三根巨大的粗木。那粗木的表面有著密密麻麻的道道紅紋絲,一根粗木就有成人展開雙臂的那般寬度,更不要婦人說的很多粗木,這粗木搬運的確需要年輕用力的壯丁才可以運送。
邪液圍著院子里的三根粗木走了一圈,他又走過去俯下身子用鼻子嗅上面的味道然后他轉過身對唯一說:“唯一你試著調整你的靈流聚集到雙目上看看這些木頭的古怪。”
唯一趕緊閉目調整好氣息試著從丹田里分出靈流涌上頂端,旁邊的婦人也是安靜的看著兩人不插話。唯一回憶著前幾天酒大叔教的氣沉丹田運流四合,慢慢的感覺到一股輕快的氣流直速沖上太陽穴。他睜開眼睛看見的是那三根巨木翻騰著黑色的煙霧,而且是若隱若現!大概是自己筑基尚淺還不能查至細微只能看個大概于是回答:“酒大叔,這些木頭都冒著黑煙,這些黑煙就是妖怪留下來的氣嗎?”
邪液欣慰的捏著自己長滿胡茬子的下巴滿意的點頭道:“差不多吧,的確是妖怪的氣,不過……不是所有的妖留下來的都是黑煙,這準確的說是妖怪的濁氣。”
那婦人一聽果然是妖怪作祟就驚恐不安的問:“那可怎么辦啊!我的丈夫豈不是兇多吉少!”
邪液也不敢擔保這婦人的丈夫是否還尚在人世……他想了想又續道:“婦人你放心,人我們會盡力解救,只不過要等到今天晚上行動,畢竟……我很想鍛煉鍛煉我這個徒兒”
婦人臉色悲戚也只能點點頭答應,唯一這會兒煞是激動,他終于可以……除妖了!
邪液想是看穿了唯一的心思又緩緩說:“除妖交給我,你只是負責吸引妖怪,畢竟你剛抬腳進門什么都還不會……除妖的事還尚早。”唯一沉了沉眼眸“哦”了一聲。
那邪液和唯一就又回到小酒坊的木榻上休憩只等深夜來臨。
兩個人已是睡得東倒西歪,唯有那紅色燭蠟左右搖擺著黃色光暈。突然一聲空靈的歌兒由外邊漆黑的夜里傳送過來,唯一猛然睜開眼睛他晃動著邪液的身子說:“酒大叔快醒醒!真的有人在唱歌!”邪液瞇著惺忪的眼睛揉了揉幾下,他起身走到一個巨大的陶瓷酒壺里給他的葫蘆灌酒。邪液看著酒葫蘆裝滿了酒水后又打了個哈欠,他對唯一擺手道:“走吧!去會會這個妖怪。”
唯一亢奮的小跑到酒坊門口他跺著腳急道:“快點!酒大叔你太慢吞吞了!”邪液撇嘴:“年輕人不要急嘛!慢慢來……”說罷他合上酒坊的方格木門領著唯一走向那婦人口中的死山……
一路上周圍是黑幽幽的一片,偶爾還能聽見貓頭鷹夜間活動的“撲棱”聲,夜晚的寒風是真的刺骨,尤其是冬末春初的料峭寒流更是讓人忍不住打個哆嗦。邪液舉起左手并齊食指和中指在半空畫出符箓的字樣,從字中“噗嗤噗嗤”的冒出一個混白色的拳頭大小的氣泡,氣泡發出如晝的光芒照亮他們前行的路。唯一求學心切道:“酒大叔我也要學這個!”
邪液擰開葫蘆上的塞子漫不經心道:“這個是靈流分離的一種運用,能夠聚靈流成形體是在結丹階段自動衍生出的技能,小屁孩兒你要學的東西多了去了,等你丹田氣蘊雄厚了再學也不遲。”
唯一嘆口氣點點頭,感覺自己要走的路漫漫無盡頭。兩個人越往死山靠近時越覺得寒氣逼人,邪液把酒葫蘆遞給唯一道:“喝點酒驅驅寒。”唯一接過邪液的酒葫蘆大飲了一口瞬間絳紅了臉,他只覺得喉嚨里如同著火了一樣燒的不行!但是身體原本因寒冷而顫抖的動作減緩了下來,現在是暖洋洋的!邪液得意的哼笑不語。
隨著迎面而來的一陣山風唯一瞇了瞇眼睛,他朦朦朧朧中看見山上有一片動作詭異的枯枝老樹。邪液繼續領著他往山上的更深處走去,離那片詭異的老樹更近了,唯一此刻看清楚老樹的形狀著實嚇出冷汗。那一片片的枯枝老樹長的是東扭曲西歪斜,似乎又要朝他哀怨并張揚著黑黝黝的樹洞!邪液左右查看然后若有所思的繼續前行,唯一有些緊張的跟緊邪液因為那些老樹看起來真的是毛骨悚然,似乎是一架架骷髏森森一片。
邪液低頭見唯一有些緊張于是“啊!”得一聲嚇得唯一“撲通”抱緊了他的粗腰。邪液“哈哈哈哈”的大笑,他又嘲笑唯一說:“你要是這么膽小就不用當什么降魔士了,更不要說統領天下賢士的義主了!”唯一瞬間熱血澎湃,他即刻離開邪液的身子大踏步朝前走去。
他對自己發毒誓,這輩子決不向妖怪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