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像是被這振聾發聵的發言給釘在了當場，一時間，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古玖玖：啊?我嗎？

　　湛晴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還想當這個蠢孩子的親姐姐?”

　　古玖玖一時沒有分辨出來湛晴在罵自己癡心妄想，還是在嘲笑皇帝的逆天腦補，但轉念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湛晴真敢罵啊。

　　這就是老藝術家的從容嗎？

　　那絕對是個假八卦。

　　上官焰要是敢突然弄出來個非婚生子，湛晴又不是個好惹的，還能這么鎮定自若。

　　此時，太后的臉色已經從最初的難堪逐漸緩和，可看向蕭子堯的眼神卻變成了十足的看智障的模樣。

　　太后冷冷地開口道：“你倒是想得美。你自己瞧瞧，你跟清酒哪里有半分相像？”

　　古玖玖下意識挺直了身子，表面上做出云淡風輕的表情，恬淡虛無，宛若仙人。

　　蕭子堯像是被這句話擊中了要害，整個人也瞬間愣住，呆立在原地。

　　他一個人一個人看過去，都是一副荒謬詭異的表情，連他一直憎惡的母后的“姘頭”，現在看著他的表情也是那么的關懷傻子。

　　不對。

　　蕭子堯帶著一絲不甘，近乎呢喃地說道：“那不然母后你為什么不同意我和酒兒的婚事。”

　　本來就有的婚事，突然間沒了，蕭子堯還以為……

　　再加上太后突然“私會”趙王……

　　太后終于忍無可忍，提高音量，一字一頓地說道：“那是因為她根本就不喜歡你！聽懂了嗎！”

　　蕭子堯像是被抽去了渾身的力氣，身體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癱倒在地。

　　古玖玖眼神極其古怪地看著蕭子堯，微微打量了他一番后，緩緩開口道：“是我心有所屬了，太后只是不愿逼迫我行不喜之事，陛下你……”

　　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我可不會和你這樣的蠢人談情說愛。

　　蕭子堯的臉色瞬間變得青一陣白一陣，像是意識到自己剛剛的一番言行，已然成了眾人眼中的笑話。

　　眾人：還好是陛下發癲，這要是真的他們都人頭不保。

　　太后閉了閉眼睛，半拖半拽地將蕭子堯帶離了趙王府。

　　鬧劇收場，古玖玖借口說自己累了，便回了閣樓。

　　待回到閣樓，古玖玖斜倚在榻上，開始仔細復盤方才之事。雖然說蕭子堯是鬧了個天大的笑話，但其中未免沒有真話，蕭子堯那句“不是先帝的種”就讓湛晴都失了從容。

　　難道蕭子堯真的不是先皇的親生骨肉?

　　算了，從長計議吧。

　　當務之急，還是先將湛晴這個異端的事情給處理好。

　　夜深人靜，如水的月色透過斑駁的窗欞，灑在地面上，透著一股凄清的涼意。

　　夜風輕輕拂過，吹得窗紙沙沙作響，燭光搖曳不定，光影在墻壁上跳躍，墻壁上畫上的身影仿佛在隨著夜風搖擺，宛如鬼魅。

　　湛晴素愛詩書，上官焰特地為她修建了這座書房，每一處細節都依照她的喜好精心打造。

　　湛晴靜靜地背著身佇立在書案前，案上的花瓶中，原本嬌艷的時節花早已經枯萎，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更換過了。

　　她的目光，注視著墻壁上的一幅少女畫像，畫中人與上官清酒有七八分相像，然而神情卻截然不同。

　　古玖玖平日里總是帶著矯揉造作的憂郁，而畫中的少女卻明媚動人，笑靨如花，正手持羅扇，輕撲著蝴蝶，那靈動的模樣仿佛要從畫中躍出。

　　年紀看上去尚輕，應該也只有十五六歲。

　　古玖玖被侍女引進書房，在離湛晴不遠處停下腳步。

　　看著這一幕，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原世界她的容貌與上官清酒并無相似之處，只是那顆小痣的位置一致。

　　就在古玖玖暗自思忖之際，湛晴像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突然轉過身來。

　　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古玖玖的臉。

　　那眼神太過熾熱，以至于古玖玖有那么一瞬間，感覺湛晴下一秒就會撲上來把自己的臉皮活生生地剝下來。

　　湛晴盯著古玖玖，緩緩開口，聲音平靜而詭異：“你不必害怕，傅黎安待你深情如斯，我也不會動你。”

　　古玖玖聽聞此言，下意識便認為湛晴是忌憚傅黎安對自己有感情，湛晴才愿意放任她來扮演上官清酒。

　　古玖玖拱手行禮：“我對王妃不甚了解，正如王妃對我，今日我想開誠布公與王妃長談一番……還請王妃不吝指教。”

　　她并不確定湛晴會同意這件事情，畢竟人對于未知，往往是持躲避態度。

　　湛晴微微皺眉，轉過身，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悠悠問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個不通情理之人嗎？”

　　古玖玖趕忙搖頭：“不是的。”

　　她們二人皆是聰明人，很多話無需說得太過直白，便能心領神會。

　　湛晴指了指椅子：“坐下吧。”

　　旁邊的桌子上早已經上了一壺熱茶，這個時候倒正好能夠入口，茶香撲鼻，古玖玖緊張的神經逐漸舒緩了下來。

　　湛晴微微仰頭，看著不遠處栩栩如生的畫像，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幽幽說道：“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多少次輪回，我次次都看著她走向不得好死的結局，再后來，她就消失了，或許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好幾個不明來處的魂魄占據著她的身體，頻頻讓她的身體做出令人惡心的丑態。”

　　古玖玖微微一僵，也不知湛晴所說的那幾個魂魄里，是不是也含有自己。

　　“好像所有人都被困在一個既定的結局里，無論如何掙扎，都只能走向最痛不欲生的境地。”

　　湛晴心中苦悶，低低一嘆，微不可察，這超乎常理的痛苦無法與人傾訴，唯有她一人承受。

　　她記得最開始一世，她的女兒上官清酒本該是與傅黎安珠聯璧合的一對，執手共掌天下。

　　直到某日，湛晴醒來已經進入了第二世，一個無名小卒明英的出現，一切都變了。從女主女配角色逆轉，明英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強制性奪走了傅黎安的意識，而她的女兒也被明英使計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