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蘇漫那一刻,心才變得踏實,心情平復下來,宛如之前的事沒發生一般進去,沒想到蘇漫竟然忽略了自己,于是清了清嗓子,故意打破了屋里的寂靜。
蘇漫一下子有些惱怒,迅速扭過頭去朝來人瞪了一眼,小聲地說:“你安靜一些,姑母好不容易睡著了。“
付知延一時竟無言以對,有些哭笑不得,只好乖乖地不再發出聲音,立在門口有些手無足措,站得久了還有些懊惱。
蘇漫起身,兇巴巴地扯過付知延的衣袖,來到庭院,叉著腰質問:“付知延你來干嘛?“
付知延摸了摸鼻子,沒好氣地說:“不是你讓桂芝叫我來找嗎?怎么這么快就忘了,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蘇漫這才想起來臨走前對桂芝的囑咐,一時有些尷尬,干笑幾聲,又朝付知延吐舌,干巴巴地說:“皇上找我進宮太急了些,我當時都傻掉了,以為自己做錯事,才讓桂芝通知你來拯救我。如今我也沒事,將軍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生氣。往后我若還有事,將軍還得再救我一次。“
付知延暗自竊笑,故意板起面孔,一語不發,讓蘇漫有些忐忑。
蘇漫小心謹慎地偷看了生氣的將軍,被他瞪了回去,舔了舔嘴巴,聲音極輕,說:“那下次你有難的時候,我勉為其難的幫你一次。“
付知延忍俊不禁,好笑的說:“夫人太勉強了,我承受不起。“
蘇漫立馬改口:“你要是想要月亮,我也得給你摘下來,行了吧?“如果,像書上說的猴子水中撈月也算的話,這太容易了。
付知延煞有其是地點了點頭,說:“這倒是可以,這次我就不追究。“
蘇漫如小雞啄米般飛快的點頭,心中暗笑這將軍也太好打發了。好不容易才將付知延送走,她心情大好,饒有興致地抬頭看了眼月亮,一臉壞笑。
轉身回到殿內,發現貴妃娘娘正張開眼睛安靜地躺著,若有所思地望著床幔,蘇漫愕然,以為是剛才與付知延的談話太大聲,吵醒了貴妃娘娘,戰戰兢兢地說:“姑母何時睡醒了?是不是被我吵醒的?“
貴妃無力地搖了搖頭,聲音虛無縹緲,說:“不是,我只是碰巧醒來,剛才是知延來了嗎?我好像聽見他的聲音。“
“是的,他囑咐我這幾日好生陪著姑母。“
“知延是個好孩子,為人重情義,想必你也知道。“貴妃的雙眸忽閃,接著說:”雖然我很少見到他,也待他極冷淡。我看得出來,他待你不錯,希望你多體諒體諒他,作為一個將軍,確實不能時常陪伴左右。“
蘇漫突然想到幾日前賞花一事,付知庭說的那幾句話。姑母這是為侄兒正名,心中不是滋味,自己其實并沒有介意,澀澀地說:“姑母說得不錯,我定會謹記姑母的話。“
貴妃緩緩閉上雙目,很快進入睡夢中。
諾大的宮殿里一片寂靜,偶爾一些小鳥飛過落在枝頭上,發出幾聲啼叫,似乎在竊竊私語,而殿內的人兒依舊沉睡著,舒服地睡到了天亮。
蘇漫一覺醒來,床榻前早已立著一名婢女,見她起床,恭敬地作揖。坐在鏡前,仍由婢女給自己梳妝打扮。
貴妃今日還不能下床走動,只能躺著,卻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發呆。
蘇漫想起了付知延的話,于是提議:“姑母,你若是無聊,我給你彈一首曲子吧。“雖然拿不出手,但在這殿內也沒其他人,應該丟不了將軍的面子。
她大大咧咧的坐下來,朝床上毫無血色的貴妃說了句獻丑,便專心致志地撥弄琴弦,像極了在考試的樣子,第一個音調便錯了。她露出羞怯的笑容,堅強地彈完一首,這才放松下來,干笑著說:“姑母見笑了,這便是我拿不出手的琴技。“
貴妃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嘴角有淡淡的笑意,說:“難怪知延那日如此維護你,說他的琴技在你之上,果真如此。“
蘇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說:“為了維護他的面子,我可不敢隨便在人前彈琴,今日彈琴,便是博姑母一笑,如今姑母也笑了,我的目的也達到了。“
貴妃被她逗笑了,殿內笑聲繚繞,讓殿外站著的男子很是寬慰和舒心,自己有多久沒聽到貴妃的笑聲。
到了下午時分,蘇漫百般無聊,便將自己送姑母的詩集拿出來翻看,結果越看越入迷,一時忘了時間,再抬頭時已經到黃昏時分,這才急忙放下書去找貴妃娘娘。
貴妃氣色好了些,這會兒坐著,由婢女扶著喂藥。可能是太苦了些,貴妃的眉頭緊蹙,一臉難受,還沒喝完就吐了一地。
蘇漫端起藥碗看了看,黑乎乎的藥湯還有些熱氣,光是聞著便有些受不了,更何況是喝下去,而且貴妃娘娘已經喝了好幾日。
貴妃說什么都不想再喝,還有些反胃,捂著嘴巴干嘔起來,讓蘇漫一陣心疼。
婢女捧著剩下一半湯藥的碗,不知所措地望著蘇漫,說:“蘇姑娘,眼下該怎么辦?”
蘇漫搖了搖頭,示意婢女先放下,晚些時候再喝,然后坐在不遠處。貴妃娘娘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夜深了,宮殿內安靜得很。
蘇漫趴在床邊睡著了,一向淺眠的她跟著醒來,打了個呵欠,扭動酸痛的脖子,緩緩地說:“姑母,你感覺好些了嗎?你晚飯都沒吃,也該餓了。”
貴妃淡淡地說:“我吃不下,也不想吃。”
蘇漫一臉發愁,臉色難看,嘆氣道:“姑母,你不肯吃藥,也不肯吃飯,身體又怎么會痊愈?而且,你就算不為自己的身體著想,也要為遠之想一想。”
貴妃小臉變得越發蒼白,眼神變得空洞,嘴唇緊閉,一言不發。
“這兩日皇上和遠之都常來看姑母,只是姑母睡著了不知道而已,他們都很希望你早日康復。”說起皇上父子,蘇漫更加傷感,他們二人就這么默默地來看望,神情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