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掉盆中的水,查爾斯和克勞利倆人坐在醫療所外面的房檐下,躲開酷熱的陽光,開始聊起天來。
查爾斯坐在克勞利身邊,眼睛偷偷瞄向這名素來表情冷漠的男子。
英俊的相貌,可以說是別人見到他的第一印象。
只是不管從那個方向看,克勞利表現出的那股拒人千里的冷漠,讓見到的人不由繞道而行。
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的克勞利,歪著頭,向查爾斯笑道:“我臉上粘有飯粒嗎?”
“哈,沒有,只是覺得你長得這么帥,為什么不去做一名明星或是模特,也比當一名出生入死的聯邦調查局的探員強啊,既不給你多開錢,又不給配備美女,多沒意思啊。”查爾斯毫不避諱道。
這要是別人聽了查爾斯的話,權當他是在開玩笑而已,笑一笑就過去了,但克勞利卻開始認真思考。
他坐直身體,眼睛直勾勾盯著烈日下的大樹,耳邊聽到樹上“吱吱”的蟬鳴,片刻過后,克勞利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從出生開始,就有人告訴我,我的生命都是用來完成任務的,無需多想,只需要遵從程序就行了。”
“程序?”查爾斯聽到這倆字,有點不太明白,心說:“難道這是他們聯邦調查局的暗語,或是什么規則?”
查爾斯沒有在意,繼續說道:“那他們肯定是在騙你,人生來就是獨立的個體,那有遵從程序一說,每一人都是為自己而活,而不是被所為的程序支配。”
此番話一出,克勞利眼中冷漠的目光,逐漸柔和起來,撲克牌式的表情,一下子增添了很多的細微變化。
他先是擰眉沉思,隨后用一種自我懷疑的眼神看向同自己坐在一起的查爾斯,語氣遲疑道:“你認為我是一個人?”
“你不就是人嗎?”查爾斯反問道。
“這......”克勞利首次表現出不自信,他看著自己的手,然后用手撫摸自己的臉,很真實的觸感,卻又不那么真實,仿佛一切都是假的。
只需要別人輕輕一撕,他現在觸碰的所有都將灰飛煙滅。
“你怎么了?看你臉色不太好,不會是莫莉把感冒傳染給你了吧?”查爾斯發覺克勞利表情陰晴不定,便主動上前用手扶住他的額頭,認真感覺道:“不熱啊,不像是感冒?”
“我沒事,可能是你說的東西對我觸動很大,所以我看起來才會和平常不一樣。”說完,克勞利拿下查爾斯放在自己頭上的手,轉身往醫療所走去。
“怪人。”查爾斯笑道。
轉身,查爾斯便往巴森家走去,今天他下午他除了看看莫莉外,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在他離開之后,走進醫療所的克勞利站在窗邊,看著查爾斯離去的背影,一手放在自己的心臟位置,“撲通,撲通”的跳動聲,是那般清晰。
直到查爾斯消失在視野之中,克勞利才從外面把盆拿回來,推門走進莫莉的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莫莉,渾身虛弱,見進來人是克勞利,臉上生氣的表情緩和了一些,張開就問道:“他走了?”
“走了。”克勞利坐到莫莉床邊,將枕頭立起,讓莫莉靠在背后,這樣她能舒服一點。
“哼,等我病好了,我不得把他腦袋打爆。”一點淑女形象都沒有的莫莉,手里握著一把手槍晃動道。
一旁,默默扒香蕉皮的克勞利,忽然開口:“人家也是為你好,當時什么情況難道你自己不清楚,我死了不要緊,但你真的愿意死在那里。”
“喲。”莫莉頭一聽到克勞利替別人說話,不怒反笑道:“跟他出去聊了一會,怎么感覺你人都變了。”
“我,還好吧。”克勞利扒開香蕉,遞給莫莉。
“真的嗎?”莫莉嘴里吃著香蕉,臉上卻表示懷疑。
......
馬不停蹄的查爾斯,第二次來到巴森的祖宅,上一回是麥克有跟著,這次是他自己來。
遠遠望去,散發陰森詭異的老宅,讓查爾斯內心還真有點害怕。
別的不說,這座老宅往那里一杵,說它不是鬼屋,恐怕都沒幾人不信。
深吸一口氣,查爾斯壯著膽子,走到門前,掏出鑰匙插入鎖孔中,輕輕一轉,然后用手去推老舊的木門。
“嘎吱吱!”
這聲音聽的查爾斯背后汗毛豎起,心臟調得飛快,謹慎的探頭往里瞧,生怕從里面竄出點啥。
看了一會兒,在確認沒有危險,查爾斯這才敢走進里面。
而那兩名一路尾隨查爾斯的人,在看見他本人進入老宅之后,倆人呆立原地,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干啥了。
“他進去了,咱們需要去盯著嗎?”一人瞅著老宅道。
“這還盯啥了,咱們快把事情報告給華盛鎮長吧。”另外一人說道。
隨即,倆人一拍即合,轉身就往華盛鎮長家跑,把查爾斯進入老宅的事情告訴他。
另一方面,進入老宅的查爾斯,在一樓轉了兩圈,發現了一件讓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有人在查爾斯幾人離開之后,進來過。
邦妮之前打掃的地面上,留有很多沾滿泥土的腳印,從腳印大小判斷,對方個頭基本都在一米八往上,穿的全是作戰性質的厚紋靴。
這不禁使查爾斯想起快要被自己遺忘的那支深夜潛入蘭特鎮的特種部隊。
只是那次過后,查爾斯便再沒見過他們,本以為他們的目的僅是借道穿過蘭特鎮前往別的地方。
但今天看來,對面是懷著某種神秘的任務,才會來到蘭特鎮。
而且對方的任務內容,肯定和死去的巴森或是他們家族有關聯,否則誰會闖一座老宅啊。
如此想下去,就不難猜出對方很可能還在蘭特鎮附近活動,又或是他們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帶回去復命了。
不管是那種,查爾斯都斷定,這幫人不會再來了。
既然他們已經來過一次,那必然是把整座老宅已經翻的底朝天,再來就沒有意義了,這樣剛好能讓查爾斯完成自己的計劃。
只見他掏出一張白紙,把白紙壓到桌上,白紙上面則寫著“今晚見”的單詞。
這張白紙上的留言,既不是給人看,也不是給鬼看的。
他要告訴那個一直在暗中觀察眾人的家伙,如果有事情找自己,那今晚就是個不錯的時間。
壓好白紙,查爾斯退出老宅,并把門重新鎖上。
當他離開之后,那張屋中的白紙卻不翼而飛,整座房子中透露著一股腐敗的味道。
入夜時分。
在確定所有人都睡著之后,查爾斯躡手躡腳的從一樓廚房的后窗戶跳了出去。
故意避開旅店周圍的哨子,獨自往巴森老宅地方向飛速奔走。
與此同時,三樓房間內的阿比蓋爾睜開眼睛,掀開被子,露出早就穿好的野外叢林服裝。
他站到窗邊的陰影處,看了眼一樓后花園靠在墻壁旁睡覺的哨子。
伸手取出背包中的繩索,把它拴在一處堅固的地方,隨后推開窗戶,把繩子扔下去,自己順著繩索一路爬下三樓。
當他雙腳落地,拽住繩索的右手,輕輕一拽,鎖住硬物的鎖銬自動脫落,從三樓墜到阿比蓋爾的手中。
收起繩索,阿比蓋爾一頭鉆入花園后面的森林中,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