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納妾
常彥這句話一說出口,含著淚準備沖出去的常淺淺都是一愣。
顫著聲喊:“爹!”
常彥寬袖一甩,怒斥道:“別叫我爹,我也沒有你這個女兒!”
在場的人聽聞常彥要納妾的無不驚訝,要知道這常大老爺幾年前也曾死活要納風月樓的花魁娘子進門,被老夫人呵斥一番,常大老爺也是不吃不喝鐵了心就被要磨老夫人答應這花魁娘子進門。大家伙都猜這花魁娘子是給常大老爺灌了什么迷魂湯藥,弄的常大老爺幾天未吃未喝昏了過去。可最后老夫人下令說,若是常大老爺納這花魁娘子進了門,便要逐了常大老爺出常家只當再沒這個兒子。
大家本都不以為然,老夫人只有一獨子,庶子又是個有著深仇大恨的小妾生的,常大老爺也這么想,可眼見老夫人上族里說要抱一個旁支過來養著,眼見著這是動真格了。常大老爺這才作罷。
從此倒再也沒聽常大老爺說過要納哪位做妾。
元鸞不由得朝李姨娘瞄去,卻不見李姨娘面色上有一點慌張,還有小小的得意,心中不由得開始猜測,難道這一切都是李姨娘部下的陰謀?
若是這般,李姨娘道是個能耐的,后院爭奪,無非也是爭當家的寵愛給予的權利,自己把丫鬟送上去又是唱的哪一出?若是想靠著這個丫鬟鞏寵,可這丫鬟瞧著便不是個本分的,李姨娘又是否牽得牢?
李姨娘聽到這卻心想,這常家自持祖祖輩輩是讀書人,就連現在常家唯一的姨娘都都只有自己一人,自己再怎么說也是正經家中出來的庶女。一個丫鬟,當個通房都得要感恩戴德了,還想張口就是和她平起平坐的姨娘?
倒是做夢!就算是老夫人也答應不得....
李姨娘面色毫不慌張,只等著聽老夫人的怒斥。
卻聽得老夫人緩緩的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這常家至今也沒出落個長子出來,納個丫頭添添人丁也好。”
一時間松林院變得寂靜,直到有幾個機靈的丫頭為了討賞仰著張笑臉沖常彥說吉利話,常淺淺才愣神反應過來,怒瞪雙眼朝著老夫人一跪:“祖母!嫡長子還未出生,怎么就能叫一個妾先生下了庶子!”
李姨娘晃了晃身形,隨即又迅速穩了下來,也朝著老夫人道:“老夫人....這事是否還要考量考量這個丫鬟的品行?”
元鸞見老夫人一臉不悅,已知這事無法改變,強忍著痛意想去常淺淺身旁提醒幾分。卻聞常淺淺道:“祖母,若是要為了常家的子嗣納妾,也應先給大房丫鬟開了臉。”
元鸞一驚,沒想到常淺淺竟會這樣說,可細細想想便知道了,大房本就不得勢,再來個不安分的丫鬟踩上去當姨娘。若是再生下個一男半女,這大房還不知道會成了什么樣。
還不如...還不如從大房自己挑個丫鬟去給開了臉當通房,至少還是個大房能掌控著的。
老夫人卻是面色一沉:“你個未出閣的姑娘還舔著臉在這說自己父親后院得事,還要不要臉臉面!”
常淺淺垂著頭瞧不清神色,手卻緊緊的撰成一個拳。元鸞見狀有心安慰,卻又想到自己...自己不也是嗎?如今也根本不可能當常大老爺的姨娘,更是只有死路一條...
李姨娘不甘心還想再說,常彥卻突得一下怒道:“好了,母親都允了,你們卻知道在這喋喋不休。”一下把李姨娘的話堵了回去。
接著朝老夫人行了個禮,便擺袖離開。
李姨娘卻含著淚,往常常彥哪不是把她捧在手心里當寶來的,如今卻要納新人進門,剛說完便心火熱的要去看那還沒進門的可人兒,心里哪不氣,哪不怨?
見常彥跨門走了出去,閉著眼裝暈了過去。
可元鸞倒是眼尖早就瞄見了李姨娘不過是扮暈,心道:若一起不是李姨娘策劃的,這個丫鬟倒是有本事的很,倒是借此看看那丫鬟在常大老爺心中的地位。
于是慌著神喊道:“李姨娘昏了過去了!李姨娘!快,快去請大夫!”
一旁的丫鬟聞聲果然慌了起來,李姨娘身旁的丫鬟倒也是個機靈的,沖出房門朝著常彥喊道:“常大老爺,你快來看看李姨娘吧,姨娘不知怎么回事現在昏過去了!”
常彥聞言只是頓了頓腳步,皺著眉撇了眼那丫鬟道:“病了不救叫大夫去,常家難道連個大夫也請不起了嗎!叫我有什么用?”
那丫鬟被常彥一嗆,滿臉迅速彤紅。
常彥冷瞥正被丫鬟攙扶著昏倒的李姨娘,似是又想起什么,朗聲道:“大小姐常淺淺頑固不寧,金氏管教不嚴,今日起大夫人大小姐禁步清水苑。”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屋內還穿著李姨娘丫鬟抽泣著的聲音,常淺淺則是面無表情。
老夫人坐在貴妃椅上輕按著頭,一旁的心腹見狀冷聲道:“老夫人有些疲了,各位就先請回吧。”
...
元鸞二人剛到清水苑,就見門口守著幾個粗實婆子正在閑聊。見常淺淺二人進了院子也不行禮,還有個跋扈點的婆子仗著自己相公是常府的大管事,暗暗朝著屋內啐上一聲,冷笑道:“還正當自己是個小姐命呢!”
若是平日的常淺淺聽聞定會沖上去爭論,可今日的常淺淺卻似沒聽到一般直直的超屋內走去。
元鸞見狀有些擔心,還沒開口便見常淺淺輕擺擺手:“我沒事,先陪我去看看母親吧”
“是”元鸞下意識要行禮,卻突的觸碰到指尖的傷。
鉆心的疼穿至心口,都說十指連心,還真不是糊涂話。
本就不喜太多丫鬟照料的金氏如今身旁更是沒什么人照顧,自從丁嬤嬤身亡,金氏身邊能個得用的人都沒有。原本在金氏屋子的丫鬟現在更是都不見人影。
元鸞隨著常淺淺進入屋內,見金氏還在昏睡,常淺淺上前想撫撫金氏面旁的發絲,卻不曾想突的一下從眼中調出一滴豆大的淚珠,砸在金氏的眼睫。
常淺淺一驚,慌亂擦去眼中的淚,見金氏緩緩睜開眼睛,瞧著常淺淺一臉愁容便取笑道:“今兒個又是怎么了?”
見常淺淺不吭聲,又朝著站外床頭的元鸞道:“先來替我更衣吧。”
元鸞剛應聲準備去取一旁木施上掛的外衫,金氏卻瞧見元鸞整個手指紫紅得瘆人,又向上瞧去,臉上也是一個鮮紅的五手大印都滲了紅,驚呼一聲:“慢著慢著!這是怎么了!怎么給傷成這樣?”
見元鸞垂著頭不肯答話,又轉頭去問常淺淺。
常淺淺不敢抬頭讓金氏看到自己臉頰常彥甩出的五掌印,聲音還是一如往常道:“母親,你房里怎么連個人影都不見?”
金氏皺著眉,疑惑問道:“怎么沒人?丁嬤嬤還在外頭候著呢?你先等會,我叫丁嬤嬤去取我上好的玉肌膏。”一臉疼惜的瞧著元鸞道:“這嬌嫩的臉可千萬別落下了疤。”
常淺淺聞言卻猛地抬頭,瞧著金氏似乎要將金氏瞧出個洞來。
金氏還一臉疑惑,隨即又“呀的一聲”:“怎么你臉上也叫人打了?!”
常淺淺喃喃嘴,眼眶的淚猛的就要涌出來。元鸞見狀不對,立刻接道:“夫人,玉肌膏在拿,奴婢去拿吧。”
金氏還在一臉心疼的瞧著常淺淺,沖元鸞擺擺手道:“玉肌膏就在我臺子上的匣子里,快速速取來,大小姐怎么傷著了?”
常淺淺搖搖頭本不想再說,可架不住金氏的再三追問,便含著淚笑道:“沒事,不過是因父親要納妾吵了一番。”
元鸞走去銅鏡前,正要拿匣子里的玉肌膏,一抬頭卻見鏡子里的姑娘正是淚流滿面。一旁的臉頰已經高高腫起,低下頭看能看見紅紫的手背上踏住一條灰色的鞋印。
她步步小心,這些年更是如履薄冰,沒想到還是逃不過一死。
望著手里的玉肌膏,卻想到年幼剛來常府一下子成了個小丫鬟,沒有處處追抱怕她磕著碰著的丫鬟嬤嬤,沒有娘親的疼愛。就算是些輕便的活也總是磕傷碰傷了,那時候金氏也總是對她說:“這嬌嫩的小手可千萬別落下了疤。”
這些年靠著在常家掩人耳目多活了這些年,她已經滿足了,既然逃不過一死,不如一杯子毒酒給自己個暢快吧。
“丁嬤嬤,丁嬤嬤!怎么拿個玉肌膏還沒來?!”身后傳來金氏的叫喚,元鸞連忙用衣袖抹去眼中的淚,帶著玉肌膏走去。
金氏見是元鸞走進來還有些不滿,嘟囔道:“這丁嬤嬤哪去了,今日怎么半天不見人影?”
元鸞立即將玉肌膏遞過去,笑道:“夫人忘了嗎?夫人叫嬤嬤出門最愛吃的杏仁糕了。”
金氏嘴中還在嘟囔,臉上卻不見了一抹愁顏,細細給元鸞常淺淺二人抹上玉肌膏,又朝兩人笑道:“丁嬤嬤還真是,還真當我還是那個未出閣的姑娘嗎?”
元鸞也在一旁接道:“我常聽丁嬤嬤提起,說夫人您做姑娘的時候最愛吃那萬花樓的杏仁糕了,是不是就老吵著要吃。”
金氏聞言捂嘴一笑,抻手就裝作要打元鸞,笑道:“怎么連這事也同你說了,哎呦,真是讓人有點羞呢!”
沒聊多久,金氏便有點犯困,打發了兩人去在丁嬤嬤回來的時候叫醒她,便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