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
那丫鬟走進門來,手上拿了三套衣裙。
叫住元鸞道:“怕大小姐不喜這帶來的花色,備選了兩套拿著的。”又遞過來一套湖藍襦裙衣褲道:“你也先換身衣裳吧,這一身倒像個小野貓了。”
氣氛倒是因為這丫鬟的到來活躍起來了些。
直到那丫鬟重新給元鸞梳好了發髻,見常淺淺還未曾醒來,上前輕拍了一陣。這才見常淺淺轉轉悠悠醒來了。
常淺淺捂著頸脖,還只當是吃醉了酒頭昏的慌。見這丫鬟在一旁也不驚,倒是笑著問道:“小四,今天二叔也來得月樓了嗎?”
那叫小四的丫鬟笑著應下了,又上前幫常淺淺換好衣裙,見元鸞還站在一旁直發愣,調侃道:“小花貓,還不快去洗把臉。”
元鸞這才晃過神來,出門找小廝要了冰水,那絹子浸濕后細細敷了好一會,眼睛的紅腫也終于下去了些。這些心事像快巨大的石頭,直直的壓得她喘不過氣。
一旁的常淺淺也換好了一身明黃海棠馬面裙,小四打趣道:“小姐這一身瞧著更俏麗了。”
常淺淺聽聞臉上高興不少:“是二叔選的嗎?”小四一愣,又咯咯一笑如實答道:“是是是,正是常二爺選的。”
又朝元鸞挑眉一瞥,:“常二爺呀,是最疼大小姐的了。”
元鸞也不接話,只垂著頭看腳下那雙湖藍繡鞋直發愣。
‘’元鸞?元鸞?想什么呢?“
一抬頭卻見著兩人掩著嘴直樂:“想什么呢,莫不是看上了誰家的公子哥?”
看上了誰家的公子哥?元鸞恍惚間還能看見唐子佩那張似笑非笑的臉上一雙桃花眼寒的發冷。
垂下眼眸斂去了眼中的神色不愿再想,規規矩矩答道:“現在頭還有些犯渾,許是休息下便好了。”
常淺淺擺擺手,撐著頭道:“那你便先在一旁坐會吧,這青梅釀喝著好喝,倒是個醉人的。”
元鸞福了福身道了謝,走上窗前開起窗散了散滿屋子的酒味。轉身坐在一旁的矮凳上閉目養神,卻聽著一道脆鈴由遠至近。正是那小四朝著走來,遞來一只淺綠荷包,笑道:“我自己得空做的,里面是些安神的東西”不等元鸞回話,又道:“這是我老家那邊的偏方,倒是好用的很。原先是我一直帶著,現下就先給你吧”
元鸞正要推脫,小四已是轉身走了,又朝著去和常淺淺說笑去了。元鸞見狀也只能作罷,往腰間一掛,由他去了。
常淺淺面色疲憊,但是還是堅持要去同常二爺道謝,小四見實在勸阻不了,便由著她去了。領著二人去了樓下的廳堂里。
常彥和常二爺正暢聊著,見著常淺淺下樓來了,常彥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筷子摔在桌上。
元鸞跟在常淺淺身后,被陳秀才砍傷得頸脖還火辣辣的疼,順勢抬頭望向樓上。看見唐子佩正斜靠在長廊的長柱上,笑意盈盈。卻如一個索命的閻王。
她緊揪了揪手中的絹子,低頭看著垂在腰間的那個碧綠色香囊。
鼻頭開始泛酸起來,輕輕倒吸了一口氣,低著頭悄悄抹去了眼里的淚花,卻見著小四一臉疑惑的瞧著她。
連忙回了微微一笑,輕輕的說:“也許是蚊蟲進了眼睛。”
一旁的常淺淺瞧都不瞧臉色都黑如碳常彥,直直朝著常二爺走去,行上一禮道:“侄女今日可得多謝謝二叔。”
元鸞見狀也連忙跟著行了一禮,這才抬頭打量這個常年未曾見過的常二爺。
似是察覺到了元鸞的目光,常二爺轉頭瞥了瞥元鸞一眼,只打量了片刻便轉過頭去。
元鸞心中暗自瞠舌,這常二老爺雖是和常彥是親兄弟的關系,瞧著卻是個弱冠之年的,若是不明白的人瞧去,當成是常彥的一個兒子也說不定。或許...或者也正是因為這常二爺是老太爺的老來得子,自然來的是寵愛。所以老太爺走了之后,老夫人稱霸后院第一件事就是講這不得已的姨娘和庶子給打壓著。而年紀尚小的常二爺也是無力與老夫人抗衡,這樣一來,倒也是說的通了。
常彥見常淺淺一點尊重他這個父親的意思都沒有,頓時怒火中燒,又礙于在外頭廳堂不好說教,甩下一句:回去之后先去書房找我,便拂袖而去。
一眾小廝跟著常彥走了之后,這倒是空曠許多。常淺淺聊了好一陣直到疲憊了,這才朝常二爺行了行禮走去門去。
常淺淺步子快,早就走到了元鸞幾步前。正當元鸞要跟著趕上去是,耳邊傳來一陣酥癢,正要轉過頭瞧瞧是誰,被一手摁住肩頭:“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元鸞疑惑不已,猛的一轉頭回頭看去,那摁在她肩上的手早已放下,背后常二爺面無表情的正瞧著她。
元鸞慌亂行了個禮,叫了聲“常二爺”,可是心中疑惑又慢慢聚散開來,沒忍住嘴頭還是朝著常二爺一問:“奴婢愚鈍,平日在后院也未曾常常出來,倒是不記得常二爺。”
常二爺哈哈一笑,原本緊繃的五官也開散開來,笑道:“倒是個直爽的。“身后的小廝有眼尖的早已看著元鸞直笑。
元鸞面色微窘,見常淺淺已經走出了門了,不再停留,快步朝著馬車走去了。
突然猛的想起,這是那日在賞菊宴上撞著的那個黑衣男子!當時心中委屈未曾多看,把他的長袍都哭濕了一片,當時心中一急,也忘了去道謝。沒想到他居然是常二爺!
想到這里又連忙回頭看了一眼,那常二爺已經不在原來那處。
等元鸞上了馬車,常淺淺正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聽見點動靜后微微睜眼一看,見是元鸞又懶洋洋咪上了眼睛,問道:“我吃醉以后可發生了什么事?”
元鸞心中一驚,眼睛瞪的直圓直勾勾的看著常淺淺。
常淺淺半晌沒聽見元鸞回話,皺了皺眉不耐煩道:“怎么不出聲?”元鸞這才回過神來察覺自己失態。
成為常彥的小妾姨娘,卻是踩著大夫人金氏的上去的。丁嬤嬤一輩子對金氏掏心掏肺,可她竟然想為了一己權勢,為了復仇心切,有了這種的齷齪心思。元鸞的臉微微發燙,恨不得一巴掌來打醒自己。
可...她苦苦尋求這么久,卻是一點賈家失事的邊角也摸不到。
從前她也想過,若是賈家失事只是因為自己自討苦吃,那她便什么也不再念想。守著丁嬤嬤過完后半生就夠了。如今一系事情如潮水般涌來,想到人之將死,還不能知道最掛念的爹娘是失事是不是冤枉,就覺得那股子念頭,那股子想要扒開事情真相的念頭得不到答案....都咽不下這口子氣。
常淺淺久久等不到元鸞的答話,皺著眉睜開了眼,卻見著元鸞靜靜的坐在一動不動,面上已經淚流滿面。
倒是嚇了一大跳,輕喚了幾聲,元鸞才緩過神來。
當即才松了一口氣,卻又是有些不滿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發愣緩不過神來似的。”
元鸞心中滿是愧疚,擦了擦臉頰的淚痕,起身就打算下跪。
常淺淺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愣愣的看了元鸞幾秒,:“倒是個什么事,就直說吧。”心中卻有著雷鼓作響。
元鸞垂著頭,死死的咬著已經泛白的嘴唇,心中想著自己的錯,可不能再錯下去了。
抬起濕漉漉的眼睫,朝著常淺淺扯出一個笑,:“倒是無事發生,只是想起丁嬤嬤,這才總是不在神。方才又不知為何惦記上。”
雖說是這么說,常淺淺卻還是心存顧忌。只靜靜的看著元鸞,也不說話。
元鸞看出常淺淺心中的警惕,又直言道:“小姐,若是不相信,可直去問常二爺身邊的那小四姐姐好了。她敲門進屋的時候,我正在房中呢。”頓了頓又道:“我見小姐醉的沉,便在一旁守著等著,卻不想,想起丁嬤嬤,這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這才哭紅了眼睛。”
見元鸞也是越說越低沉,常淺淺也難免被勾起了那絲傷感的情愫。反手握住元鸞的手,眼睛里如鑲嵌了天上的星星,浸著發亮的淚花承諾道:“自打小母親也是經常把我放在丁嬤嬤身旁,若說是沒有一絲感情那都是冷血了。如今母親身邊也少了個貼心人,一屋子一院子的都沒一個好東西。我應承你,丁嬤嬤的公道,我自會為你討回來。”
常淺淺越是說的聲情并茂,元鸞越是覺得羞愧萬分,紅著張臉,在這馬車里和常淺淺在多待一刻,都是對她那個齷齪想法的譏諷。
直到下了馬車進了府,書房的小丫鬟又跑來的清水苑催促常淺淺說常大老爺找,常淺淺這才不情不愿的準備朝著書房那邊走去。
元鸞身為常淺淺的貼身丫鬟,本應也是跟著主子一塊去的,現在卻是一想到唐子佩說現在在常家常大老爺身旁裝成小廝,而此次去常大老爺書房,也就及其有可能再碰得上他。整個人如墜入冷窖般,久久動彈不得。
她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更別說這個妾還是踩著恩主的臉上去的。可...可她聽曉了他們的這么多計劃,若是..若是不成,便只有一死。
忽得間想起丁嬤嬤中毒前,一屋子丫鬟婆子使喚不動,卻是因為遇找了唐子佩,才急急找來了大夫。
“小姐,大老爺既然派人來催促了,那就趕緊動身前去吧。”元鸞道
她咬咬牙,不管前方是荊棘還是泥潭,她要把這次承情給還了,才好走上這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