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常如月
待常淺淺走近元鸞,才發(fā)現(xiàn)眼前這人一頭發(fā)髻斜倒在一遍,一雙杏眼也是紅腫著。
眼中滿是疑惑和擔(dān)憂,見元鸞尚且是衣裳整齊,這才松了一口氣。
“怎么一會兒不見,就成了這個樣子?”
元鸞思索片刻,還是決定先把那少年的事隱瞞著,只道:“方才見著那傳話的丫頭本想跟去問問,卻被花園的石子絆倒了腳。這才哭紅了眼睛。”
眼下常淺淺還在為常如月落水之事覺得焦心,眼前看著元鸞身上也并沒有什么傷口,便點點頭道:“我那還有些玉肌膏,一回便讓人給你送去吧。”
“你看你一頭跑的滿是汗,發(fā)髻也散了。我這身旁正巧帶了個梳的一手好頭的嬤嬤,先給你梳整梳整,再去見常夫人吧。”一旁的周生生也笑著道
幾人這么閑聊了幾句,元鸞也覺得心中的害怕被沖淡了許多。
那嬤嬤倒是個手巧的,一頭丫鬟的發(fā)髻也本就不難。因害怕若是發(fā)髻散了亂了,從而失了體面,一般這小姐的嬤嬤倒也會隨身帶著櫛。
常淺淺身邊的一個大丫鬟花旗此刻卻是緊咬著一口銀牙恨得很。
大小姐金氏看重這個丫鬟就算了,可為什么連大小姐常淺淺,還有那周家小姐都對這丫鬟另眼相看?
若是大小姐對著丫頭喜歡的緊,從金氏那要了過來,這大小姐屋中還能有她的一席之地嗎?
眾人看那嬤嬤給元鸞梳整好了頭發(fā)便一眾準(zhǔn)備去尋金氏了,倒是也沒有人注意到花旗的異常。
望秋閣中收到消息的李姨娘現(xiàn)在卻是氣的發(fā)抖,剛得知這消息的時候還暈了一回過去。
此刻剛醒,還想著靠常如月的一門好親事?lián)Q個在家中水漲船高的地位,卻一下子因為這件落水的事被打碎,恨不得眼前一黑再暈過去。
望秋閣的一種丫鬟婆子此刻也是個個正跪在地上一聲不吭,只盼著這位姨娘不要把氣撒在他們身上。
望秋閣的門房婆子見常如月已經(jīng)和金氏眾人回來了也是暗暗叫苦,她可不想去干這個吃力不討好的活。
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去通知李姨娘一身小姐已經(jīng)回來了,常如月卻直徑朝著李姨娘的屋子走去。
李姨娘見常如月面無表情只當(dāng)是嚇的厲害了,眼眶也紅了起來。抱住常如月輕聲罵道:“是哪個殺千刀的干的這些腌臜事,這是想逼死我們母女啊....”
一屋的丫鬟也是連忙識趣的退下留著李姨娘母女說些話。
李姨娘見著一聲不吭的常如月更是覺得心頭像被人剜去了一塊肉,生疼的厲害。
懷中的常如月卻笑了起來,輕聲道:“母親不是一直想做當(dāng)家主母嗎?現(xiàn)在不就是機會?”
李姨娘聞言一愣,對啊....今日的賞菊宴是金氏帶著去的,在金氏的眼皮子地下卻出了這樣的腌臜事,若是她在老夫人和常大老爺面前哭鬧幾次.......
這當(dāng)家夫人的位置,就算不倒也會動搖上幾分。
李姨娘還正在想怎么去和老夫人與常老夫人哭訴的時候,懷中的常月如卻是幽幽來了幾句:“母親不是一直買通了廚房的婆子給大夫人的藥罐子下藥嗎?”
李姨娘此刻卻是一驚,的確是她一直給金氏下藥,金氏的病才一直救拖不治。
為了防止被人撿著藥渣子去查驗,她還是特意命人在藥罐子上下毒。
可是這事,常如月是怎么知道的?
一旁的常如月手緊緊握在手心中,白嫩的掌心上早有了一片月牙的紅印。聲音上倒是聽不出什么異常,也不看李姨娘,似是在自言自語:“若是病中已久的大夫人突然發(fā)病身亡,誰也挑不出什么錯處吧。”
今日的常如月與往日的乖巧大相徑庭,李姨娘卻是在細細思索此計的可行之處.....
.......
白日還是艷陽高照,晚間卻是下起了毛毛細雨。
王府中那白衣少年正是坐在那桌前細細看著那枝海棠金簪還有一個淡粉的空香囊。
一身白衣還未換下來,肩頭的血跡染透了白衣,看著倒是觸目驚心。
一雙手上全是厚繭,一遍一遍的摩擦這那只金簪。上面還有著他的血跡,摸到尖銳的簪頭時傳來淡淡刺痛。
外頭的細雨落在屋外不遠的槐樹上,滴答的聲響卻像是落在心頭。
眼前那一幕還是揮之不去,少女的眼角掛的淚珠還有臉頰的絨毛仿就在眼前。
直到這畫面被一聲音打破,
是門外穿來的敲門聲。
“青木,若是王爺來了。你就說我睡下了便是。”那少年說完便轉(zhuǎn)身朝著床走去了。
而那被稱作青木的,不正就是今日引這元鸞去找常如月的那丫鬟嗎?
果不其然,是王爺來了。
見到是青木來的,王爺也沒有一絲差異,只是朝著青木道:“你去與子佩說一聲吧,一切的身份都已經(jīng)打點妥當(dāng),叫他準(zhǔn)備好。”
唐子佩自幼習(xí)武,耳里也是不錯,門外的話早已是聽得一清二楚。
現(xiàn)在那雙勾人的桃花眼卻是緊閉著,染血的外袍松散開,白皙的胸口也暴露在空氣中起起伏伏。
像一只還未長成的野獸,瘋得一般想逃出這個牢籠,卻又是無可奈何。
唐子佩是王爺外室的兒子。打他有記憶以來,便被抱來了王府。雖然他也算是個小王爺,在這王府中卻是算不得半個主子。甚至他們一直叫他那個有點帶侮辱的名字——奸生子。
大概是后來王爺有次一時興起說要見他,才看見他早就是被欺負的遍體鱗傷。小孩下手不知輕重,只覺得這個外室子沒有王爺?shù)奶蹛郏褪莻€可拿捏的軟柿子。而王妃則是對她母親那個外室恨得咬牙切齒,又怎么會帶人給他上藥。
似乎是過意不去,王爺沒幾日便請來一個學(xué)武的師傅。說讓他好好學(xué),以后別受欺負。
別的小王爺早就叫苦叫累不肯學(xué),他卻一聲不吭。
心中那一點期待還想著,若是我學(xué)得出師,成了威風(fēng)凜凜的大將軍,王爺也不會對他不喜了。
心中的那一點希望從小火苗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焰,燒紅了他的眼,也燒昏了他的頭。
他怎么就沒想到,王爺花這么大的力氣來培養(yǎng)他,不過是為了要他做那把暗中的刀?
一把對他肝腦涂地的刀,一把不會功高蓋主想謀權(quán)篡位的刀。
若是事成,王爺他享受榮華富貴,根基穩(wěn)固。若是事不成,也只是失去了一個不成器的私生子。
一個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