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憶彤低垂著眼簾,身子像蛇一樣盤著腿蜷縮在床上,感受著床榻泛出的桂花香,兀自沉淪著。
她閉上了眼睛,想要小睡片刻的時候,衛生間的門突然打開了。
“映心?你洗完澡了?”林憶彤趕忙坐了起來,詫異地看著衣服隨意穿在身上的李映心。
李映心沒有回應林憶彤,她跑出了屋子,沖到了羅老太太的屋門前猛烈地拍打著。
“羅老太太!您在家嗎?”李映心一邊拍著屋門,一邊大聲叫喊著。
“等等,映心,你這是怎么了?你這樣會打擾到羅老太太休息的啊。”林憶彤很驚訝李映心這會兒怎么變得如此沖動。
“咳、咳……”屋門內傳來了羅老太太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除此之外,李映心還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
“不對勁。”靠近屋門的林憶彤也聽出了屋內的問題。
她從口袋里摸出一根黑色的發卡輕易地撬開了門,李映心雖然好奇,但還是先進去查看羅老太太的情況。
正對著屋門的窗戶大開,潔白的紗簾上下翻飛著,太陽的光線直直地投落在羅老太太蒼白的臉龐上,嘴邊溢出了些許鮮紅。
“慢了,再前一點,一定要,我一定要……”李映心掩著嘴,神情恍惚地喃喃著,“拜托了,回去,再回去。”
海下的巨壓從大腦灌入了李映心的頭腦,她感覺從頭到腳都被重石猛地壓倒在了地上。
仿佛是有一只只水母悄悄游到了她的頭上,伸出了細小的觸手刺入她的頭,細細密密得如同針扎一般刺激著她的頭腦。
李映心咬緊了牙關,她再睜開眼睛,眼前的羅老太太正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你不舒服嗎?”羅老太太奇怪地看著一頭冷汗的李映心。
“不,我沒事。”李映心激動地打量著現在這個一點事情都沒有的羅老太太。
“你看起來可不像是沒事啊。”江知疑惑地瞅著面色蒼白的李映心。
“羅老太太,您今早沒什么事情吧,要不我陪著您在麗園里再走走吧?”李映心一把握上了羅老太太的雙手。
如果阻止羅老太太回到家里,回到沒有別的人看著的家里,羅老太太會不會就不用死了。
“呃,好啊,正好老太太我也想在麗園逛逛,”羅老太太關心地看著李映心,“不過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要不你先回家去休息下吧。”
“李映心,你是不是頭又痛了?”江知在一邊觀察著李映心,感覺李映心現在的情況有點像他曾經見過的一種人。
“來,映心,吃顆藥試試。”林憶彤慌亂地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個口香糖瓶子,倒出一顆黃色藥丸遞給李映心。
李映心上次吃過林憶彤給的這種黃色藥丸頭就沒多痛了,她果斷地接過往嘴里一丟。
“等等,沒有水,你……”林憶彤沒來得及阻止,就聽到了李映心咬碎藥丸的嘎啦聲。
“生嚼藥丸,牛逼。”江知嘖嘖搖著頭。
“咳!呸!”彌漫在口中的苦澀使李映心忍不住跑到了垃圾桶邊,口水混著藥丸碎末吐在了垃圾桶里。
這種行為實在是太過失禮了,而且還是在應該很追求優雅端莊的羅老太太面前丟臉。
李映心被混著藥末的口水嗆到了,拍著胸膛劇烈地咳嗽著。
“我的天啊,你現在這是怎么了啊,你可從來不會這么,這么的,哎呀!”林憶彤趕緊跑過來拍著李映心的后背。
這樣莽撞,神情恍惚的李映心實在太讓她擔心了。
“老姐,我覺得你真心需要回家去休息了,一晚上沒睡現在精神這么虛浮也不奇怪。”江知走到了李映心的身后,“我也有事,得先走了。”
“你有什么事?”聽了江知的話,李映心敏感地轉過了身,她想起來養母王雪安就是江知帶來的。
“我認識的一位叫王雪安的客戶今天要來找你,希望能約你中午在小年咖啡店聚會。”江知在手機里調出了王雪安的照片給李映心看,“你不會連王雪安是誰都忘記了吧?”
“王雪安,我記得,她是我的養母。”李映心咬緊了牙關,點了點頭。
這個名字,現在再去聽已經沒有那么容易觸發她的頭疼了,不如說現在就在頭疼的她再多一層頭疼也感覺不出來。
“你還記得王雪安是你的養母,可是你都沒有看過那封信。”聽了李映心的話,江知的眉頭深深地皺了起來。
“我的手機里有她的聯系方式,會知道她是我的養母并不奇怪吧。”
李映心記得她會和王雪安見面還是看過了信才知道的,而這一次是江知來通知她。
所以其實看沒看過信都不重要,已經來到了這座城市的王雪安無論如何都會約她見面,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但是為什么她記不記得王雪安會引起江知的懷疑,這可真是令李映心奇怪。
“算了,我先走了,中午小年咖啡店見。”江知收斂了眼神,轉身走開了。
“你嘴角還有口水沒擦干凈呢。”羅老太太走到了李映心的身前,指了指李映心的嘴角。
“哦哦!”李映心尷尬地直起了身子,想直接用手背抹掉,又怕這樣的舉動會讓羅老太太嫌棄她。
還好林憶彤及時地摸出了濕紙巾遞給了李映心來解決了這場尷尬。
“現在的你看起來,跟以前可真是不一樣啊。”羅老太太說著,淡淡地端詳著李映心,“難道說失憶后會變得不像自己這種狗血的韓劇情節是真的嗎?”
“誒?老太太您也看韓劇的嗎?”林憶彤好奇地瞧著羅老太太。
“你難道覺得老太太我只看戲曲嗎?時下流行的劇我都看的,沒準看得比你還多呢。”羅老太太輕笑著,眼睛里流露出一絲狡黠。
“我以為老太太您只看那些京劇昆劇什么的,說起來我有點好奇啊,老太太您身上用的是什么香水啊,我聞著好香啊。”林憶彤驚訝地點點頭。
“是蘭花香,一款我用得習慣的香料而已。”羅老太太從旗袍一個縫著的小口袋里拿出了手機,把香水的頁面調給林憶彤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