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洋和醫師回到別墅的時候,別墅里已經有等待的客人了。
邵洋看著陳璐,陳璐一身長裙,白色,很好的襯托出她曼妙的身姿。
她的臉色很好,很紅潤,如果忽略她臉上淡淡的憂愁的話,是一個活的很好的女人。
邵洋有理由懷疑,曾春玉和陳璐他們兩個是約好了來堵她。
陳璐沖邵洋微微一笑,她語氣溫和,笑容也淺淺掛在臉上,沒有消下去。
“陸洋,關于前天那件事,我代替曾春玉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他,當然,那天我情緒也不好?!?p> “說了很多不對的話,也希望你能原諒我。”
邵洋明白了,這是一個人唱黑臉,一個人唱白臉。
合起伙來準備玩她呢。
邵洋坐在輪椅上,即使整個人虛的發白,在敵人面前仍舊豎起了自己的武器。
“你們這是準備干什么?一個剛剛叫了我滾,現在就有一個在家里等著我。”
“怎么,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呀?”
邵洋看著陳璐,諷刺一笑,隨后冷笑道。
“那么接下來你來軟的也不行的話,你是不是就動手了?來來來,照這來!”
邵洋亮了亮脖子,她唇色蒼白,眼睛卻很亮,她睥睨著陳璐。
“他掐了我,你還不滿意,你也要來掐我一頓,讓你掐,來,眨一下眼睛,算我陸洋不算男人。”
陳璐頓了頓,意識到陸洋似乎碰到了曾春玉。
她有些意外,因為來找陸洋是是她自己的主意,確實沒有和曾春玉商量。
陳璐看著情緒有些激動,已經完全戒備起來的邵洋,皺了皺眉,隨后解釋道。
“我并沒有和他約好了來做什么,我是抱著真誠的想法來過來和你道歉?!?p> “也是真誠的想要得到你的原諒?!?p> “假如你能夠原諒我的話,那么我什么都可以為你做?!?p> 邵洋瞥了陳璐一眼,隨后看向醫師,示意醫師攆人。
陳璐看出了邵洋的意思,她站起來,隨后靠近邵洋的輪椅。
醫師立刻緊張起來,她沖到前面護住邵洋,隨后惡狠狠的盯著陳璐,大聲道。
“你要干什么?”
陳璐頓了頓,看向醫師身后探出一個腦袋的邵洋,她嘆了一口氣,隨后說。
“沒關系,明天我再來找你?!?p> 邵洋略瞪大眼睛,曾春玉和陳璐是準備耗到她同意嗎?
邵洋不覺得自己接受了他們的道歉,他們就把這件事翻篇了,他們來道歉。
是因為把自己送進急救室了,那么,自己同意道歉,也是原諒他們把自己差點掐死。
解決了這件事,他們還是會追究當初自己廢了陳璐手的事。
這是什么傻逼想法。
有誰會同意這么荒唐的道歉。
邵洋皺了皺眉,見陳璐要走,有些不耐煩的道。
“不用你們這么費盡心思的麻煩了?!?p> 陳璐轉過頭,她瞳孔微縮,醫師尖叫一聲,邵洋已經拿著刀子對自己的手腕下手了。
這把刀是裴繼給她護身用的,夠鋒利,邵洋一刀劃下去沒感覺到疼。
于是邵洋靜靜地看著陳璐,手上鮮血直流,但是她表情平靜,語氣也淡淡的。
“現在我們誰也不欠誰的了。”
“我也不計較曾春玉差點掐死我這件事,你們以后不要再來煩我了?!?p> 陳璐嘴唇抖了抖,她看著倔強的少年,少年臉色蒼白,現在似乎更白了一點,陳璐握緊了手。
她有一瞬間感覺不到自己的舌頭在哪,她張了張嘴,找不到舌頭,所以說不出話來。
外面的護衛聽見醫師的尖叫聲沖進來,撞開了陳璐,撲向邵洋,看見邵洋的手的時候。
護衛差點沒一個白眼翻過去,上次那事,裴繼就嚴重警告了他,現在,又把邵洋弄成這個樣子。
護衛覺得自己玩完了。
“小祖宗!你這是干什么呀?”
邵洋倒是比在場的人都冷靜,她冷靜的看著花容失色的醫師。
“姐姐,你再不救我我就沒血了?!?p> 醫師一臉的淚,她撕下一根布條,勒緊動脈,隨后立刻沖出去叫人。
陳璐站在原地恍惚著,她想到這件事有可能造成的后果。
她和曾春玉徹底被葛老厭棄,葛老不要他們,裴繼也可能會把他們派到很遠的地方。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們這輩子,很難回來這里見葛老了。
陳璐捂住臉,淚水順著手指留下,她喃喃道。
“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不是跟邵洋講的,是跟曾春玉講的,她沒能幫到曾春玉,還害得這件事更糟糕了。
本來,就是因為她,曾春玉才找邵洋報仇的。
邵洋很快被推了出去,推到專業的地方去處理傷口。
房間里沒有人,一片安靜。
陳璐在一張椅子上坐下,出神的盯著桌子上攤開的書。
她像一塊寂靜的石頭一樣,安靜的待在房間里。
聽不到她的呼吸聲,也聽不到她的心跳聲。
完了。
搞砸了。
這個時候,她突然也嫉妒起了陸洋。
嫉妒他的好運,嫉妒他得到的疼愛,嫉妒他所擁有的一切。
曾經他是貴族少爺。
現在別人仍舊叫他少爺。
加入組織前,組織告訴她,我們追求的是平等。
加入組織后,組織告訴她,我們在盡力追求平等。
加入組織很久之后,戰爭勝利了,她不用組織告訴,突兀的明白了一個道理。
平等是很難追求的,世界上是沒有絕對的平等的。
憑什么。
出身好就決定了一切。
權力就決定了一切。
他們這些平民,聽著別人的嘲笑長大,向著理想的世界奮斗了。
又聽到了另外一種嘲笑。
這種嘲笑是他們自己給自己的。
你瞧,你還得聽他們的。
你瞧,還是不平等。
陳璐緩緩把手伸到腰間,她取出輕便的手槍,隨后一點點摩挲著。
武器,是決定一切的。
邵洋拿刀劃了自己的手的事情很快被裴繼知道了。
怎么形容裴繼的表情呢。
邵洋默默縮了縮脖子,是想讓她逃跑的表情。
拿刀一時爽,事后火葬場。
裴繼斜視著邵洋,坐在邵洋對面的椅子上,一只手臂放在椅背上,也不說話,就這么睥睨著邵洋。
邵洋的腳抖了抖,她看了裴繼一眼又一眼,隨后垂頭又往輪椅里縮了縮。
裴繼斜視著邵洋,視線在她包著紗布的手腕上停了停,又盯住邵洋的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邵洋開始思考怎么跪下求原諒的時候。
裴繼涼涼開口了。
“你是不是不稀罕你那條命?”
邵洋猛的搖頭,裴繼幽幽注視著邵洋,隨后語氣又冷了一個度。
“那你怎么這么著急趕著死?”
邵洋哆嗦了一下,可憐兮兮的道歉。
“對不起,哥……”
裴繼看了邵洋一會兒,邵洋閉著眼睛縮著頭,使勁的往輪椅里擠。
裴繼站起來,一只手插進口袋里,他不緊不慢,兩步走到邵洋跟前。
冰涼的手摸了摸邵洋的頭,邵洋一激靈,聽見裴繼說。
“別搞我,惹急了我,瞞著葛老,給你辦一個沒從手術室出來的單子也不難。”
“到時候對外就說,你沒撐過去。”
“墓碑你喜歡什么樣的?”
“嗯?”
邵洋快哭了,她在裴繼手底下抖成篩子,語氣顫顫巍?。骸安桓伊烁?,我不敢了……”
裴繼揪了揪邵洋的頭發,隨后拽著邵洋的頭發把她的頭摁到輪椅上。
頭皮一陣刺痛,邵洋被迫清楚的看到裴繼的表情,裴繼臉色冰冷,身上帶著一股煞氣。
“再讓我逮到你這么作踐自己身子,陸洋,你就等死吧?!?p> 邵洋估計她一輩子也不會忘了裴繼這個表情。
邵洋嚇哭了。
裴繼頓了頓,松開手,看著邵洋躲他躲得要命,比起剛才,現在更是往死里擠輪椅。
邵洋嗚咽一聲,又捂住嘴不敢吭聲,閉著兩只眼睛流淚。
裴繼在邵洋身邊站了一會兒,邵洋心理最低防線都要崩塌了,她快控制不住不管不顧的大哭出聲的時候,裴繼踩著皮鞋走了。
邵洋的小祖宗心臟跳個不停,好在沒在這時候跟她鬧。
邵洋一臉淚的抬頭,悄咪咪往外望了望,確定裴繼走了,劫后余生的開始哭。
邵洋委屈,害怕,還有點慫。
她有點嚇壞了。
她沒見過這么兇的人。
醫師站在門口,聽著里面的哭聲,有點擔心,看著站在門邊的首領,她還不敢問首領是不是打陸洋了。
她聽了一會哭聲,越想越覺得是首領打陸洋了,現在站在這里就是心虛。
雖然是陸洋做的不對,不該拿刀劃自己的手,但是陸洋那個小身板怎么能打他呢?
裴繼輕飄飄看了一眼醫師,隨后低聲道。
“你進去看看他怎么了?!?p> 醫師用譴責的目光看了一眼首領,隨后懷著溫暖受傷害的小天使的圣母心情進去了。
醫師進去了好一會兒,里面還是“嗚嗚”的哭。
裴繼聽了一會兒,突然詢問旁邊站著的侍衛。
“被拽頭發很疼嗎?”
護衛:“???”
反應過來后,護衛悄咪咪低頭靠近裴繼,隨后小聲問。
“首領,你拽里面那位小祖宗的頭發了?你打他了?沒打臉吧?”
裴繼表情幽幽,他想說他沒打陸洋,就是嚇唬嚇唬他。
護衛對裴繼比了個大拇指,隨后低聲說。
“首領,要我說,向里面這樣的,就得打他,他怕了就不敢了?!?p> “小小年紀動什么刀呢。”
“我都想——”
護衛的話戛然而止,他默默站好,裴繼語氣涼涼。
“你想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