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的眉頭皺了起來，輕輕咳了兩聲。

　　夫人的聲音便不自知地小了下去，只是神色，依然忿忿。

　　丞相抬眸看著綠袖，淡淡地道：“你回去，就告訴霏虞，府里一切安好，不勞她費心。只要她能在宮中保全自身，便足夠。”

　　“老爺……”

　　夫人不滿地看向丞相，嘀咕道：“不過是賤胚子一個，犯得著讓我們這樣對待嗎？”

　　“怎樣對待了？”

　　丞相臉上如籠冰霜，道：“那幾年里，你跟可人是怎樣對待她的，心里都在打什么主意，你們真當我什么都不知曉嗎？如今，她既然已經入宮，那么往后怎樣，便全是她的造化了。我們，都斷了從前那份心思吧！就當是一恩還一恩，兩清了。”

　　夫人見丞相這般說，只好訕訕地低下頭去。

　　丞相看向綠袖，神色平靜，道：“如今在宮里，越發要懂得謹言慎行。你家太子妃不傻，好好跟著她，你不會吃虧的。好了，你也快些回宮吧！”

　　“奴婢代太子妃拜謝老爺與夫人。”

　　綠袖說完以后，跪下身，恭恭敬敬行了三個大禮。

　　她人微言輕，為沈霏虞做不了什么。

　　這個，就當是她的一點心意吧。

　　從大廳出來，正好碰見了沈長笙。

　　“大公子……”

　　綠袖低低地喚道。

　　“綠袖，霏虞她怎么樣，在宮里過得還好嗎？”

　　沈長笙一身素白的衣衫，站在楊樹底下輕聲問道。

　　綠袖聽出了沈長笙語氣中對沈霏虞的關懷，眼睛當下就紅了。

　　她明白，這府里，真心對沈霏虞好的，只有沈長笙一人。

　　因而如實告知道：“小姐她很不好，新婚之夜，太子連房門都沒踏進一步，反而在一個無名無份的女人房里過夜。第二天，太子出宮巡撫，那個女人便上門羞辱小姐。”

　　沈長笙見綠袖這般說，面色頓時變得蒼白，他清秀的臉因為痛苦而微微扭曲，顫抖著聲道：“我早說過讓她不要入宮，她偏不聽。”

　　“可不入宮又能如何呢，入宮，總還有機會為自己籌謀。如今的不得寵，或許也只是暫時而已。大公子還是不要想太多，您對小姐的心意，綠袖想小姐一定明白。”綠袖悠悠地道。

　　沈長笙從袖口里掏出一包東西遞給綠袖，啞聲道：“霏虞如今在宮，許多地方都需要打點。她如今又不得寵，那月俸怕是不夠用。這些，你收下，雖然不多，但解解燃眉之急還是夠的。”

　　綠袖雙手接下，感激地道：“多謝大公子。”

　　“好好照顧小姐，有什么難處可以跟我說。”

　　沈長笙說完以后，心下越發難過起來。

　　如今，她在宮里，他在宮外。

　　他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綠袖也明白沈長笙的難處，當下擠出笑容勸道：“公子也不用太擔心了，那個女人畢竟無名無份，也不過是逞口舌之快而已，并不能真的傷害到小姐。宮里規矩森嚴，奴婢也不便久留，先行告退了。”

　　沈長笙重重點了點頭，殷殷叮囑道：“小姐就全交給你照顧了。”

　　綠袖鼻子一酸，也跟著重重點了點頭。

　　她將銀兩小心地藏好，走了許久，回頭一看，沈長笙還站在樹底下，怔怔地看著自己的背影。

　　俊秀的面容上，是怎么藏也藏不住的掛念與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