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顏暖伸了伸懶腰,渾身上下頓覺舒爽不少。
還好她不喜歡有丫鬟守夜,不然昨晚就她那狀況,還不知道要鬧成什么樣。
摸了摸撤去竹片的胸口,肋骨斷裂的疼痛幾乎感覺不到了,就連那斷裂之處都似乎連接上了。
還真是奇怪。
莫不是她遇上的果真是個隱世的絕世神醫?
倚靠著練武房前的廊柱,左思右想中邊看到顏清精壯的身影沿著長廊由遠及近。
一身葛衣短打,簡單舒適,背挺肩寬,發鬢微白,顏暖眼微酸,眨巴下眼,挑著眉道,“幾日不見,爹倒是越發顯老了!小心娘不要你了。”
“小孩子家家,說什么渾話!”看著顏暖歪歪斜斜地靠在假山上,顏清雙腳一劃拉,起了個勢,“來一招?”
話音未落便是虎虎生風的一拳揮了出去。
顏暖一個心急,錯腳退開,不自覺地用上了些許內力,“別,芳華今日只想看著爹打拳。”
然而顏清并未給她絲毫考慮與拒絕的空間,下一拳緊跟而上,“對敵之時三心二意,這是在找死!”
既然芳華昨兒在挽娘面前千叮萬囑的,他又怎能不達成她的愿望呢!
慈父拳拳愛女之心,使得顏暖簡直想“痛哭涕下”!
自己挖的坑,躺著也要把它填平!
短暫而迅速的心理路程之下,兩人的招式越來越快。她也由一開始的匆忙躲避,到后來漸漸找到感覺,內力的調用與運行越來越順暢。
同時心下也升起了一抹疑惑:這次運功怎的如此順暢?
顏清見顏暖多以防為主,又比劃幾下便大手一揮,跳出戰圈外。
顏暖沒有理會他,暗自調息后,再暗暗將內力按著正常行走筋脈的路線運行了遍。之前如倒刺般聳立的血管壁光滑如初,似乎以前的種種皆是錯覺一般。
顏暖眼底涌現出強烈的不可思議之色。
這是怎么回事?
剛剛那一番比斗,雖未直接對掌,但她也著實調動了許多內力防守,然而她只是略有些氣血不順。
難道……
也是,她的運道還算不錯,畢竟重生這事都能被她碰上,再開個掛也不足為奇!
她定事在昏迷了之后,遇到了個醫術高超的老神醫!
沒錯,那未謀面的善心人,在顏暖的心中越來越具像化,白衣飄飄,仙風道骨,慈眉善目……
當然那年紀必須的,迅速的往上提了一大截。畢竟多數是年紀越大,醫術越精湛!完全沒毛病!
她眼兒一轉,等著顏清在一旁認真劃拳操練收功后道,“爹,果真應了那句老話,姜還是老的辣哈!”
顏清一掌拍在顏暖肩膀上,“所以說,你老子終究是你老子,哈哈哈!”
粗曠的笑聲中,他心下頗感欣慰,雖說芳華的拳腳功夫暫且不知如何,可她的內力很是深厚,以后在外,他也不用太過擔心她在武力上有所吃虧。
因著顏暖有所保留,并未使出所有內力抵擋,但漏出來的那些以她目前的年紀來說,也很是厲害了。
當然,若顏清知道她身懷一甲子以上的內力,必會心生憂慮。畢竟,機遇一般是建立在險境之上的。而有些時候得到的將來或許會失去更多。
顏清的拳法大開大合,出拳迅而猛,下盤穩實,一套拳法下來,倒是出了不少汗。
顏暖遞上汗巾,“爹,最近可有什么新鮮事與芳華說?”
顏清頓了下擦汗的手,看著顏暖,“不應是芳華有事尋我么?”
顏暖莞爾一笑,“還是什么都瞞不住爹,不過,爹可否先與我說說吾棲山的事?”
顏清胡亂抹了下手臉,深深地嘆了口氣,“走!咱父女倆回書房去說。”
顏清告訴顏暖,對于吾棲山的匪盜,他命人與幾個商道上嘴較為不牢靠的人見面時假裝漏嘴,說吾棲山的盜匪搶了顏家的鏢,可是得不償失的。
還暗笑吾棲山眾匪,說他們不知道那鏢是顏家故意讓人透露給他們的,以便一舉將他們解決了。只因那鏢可是個不得了的人物托的,擱誰那都是個燙手的山芋。
那幾個商道上嘴快的朋友消息傳的倒也快,還不用一天,就聽聞吾棲山上的匪盜鬧起來了。
而他前天晚上就是被請到了雄云鏢局,同去的還有顏家二房,顏潮。
薛大當家的拉著薛緒信誓旦旦地說他們并未違規偷運啞鏢。
然而那場截鏢中活下來的四人,除了魯路傷重躺在床上未去,何明與吳鷹皆表示雖說未曾實見啞鏢,但確實有聽聞啞鏢一事。
顏潮卻支持著薛大當家的話,指責他們道聽途說之言算不得真,若真接了啞鏢,又怎么不會在出行登記簿中記錄鏢物,魯二當家的亦是不相信有啞鏢一事。
而顏清第二日又被請去了齊云糧鋪,糧鋪的大掌柜將二掌柜綁了,說此子誣陷他人,致使糧鋪受損,不管此次米糧是否是東家有意為之,但還請顏清做個公道,將二掌柜的給處理了。
顏清見此只能施以緩兵之計,將那二掌柜的先帶回顏府客房關押著。
“芳華,你看這都亂成這樣了,可如何是好!”顏清皺著個眉頭,只覺一頭亂麻,怎么理都理不清。
顏暖聽罷,渾水摸魚之計倒是與她所想相差不遠,“沒事,就怕他們不亂,越亂,離真相也便不遠了。”
顏清所言與她所知出入倒不大,“爹可知黑虎與張豹兩人性情如何?”
顏清一聽這話,便知顏暖應是懷疑這兩人了,“黑虎此人極為機靈,以往也與爹一同護過鏢,為人忠義,他絕不會做出勾結外人圖謀顏家之事。”
“爹行鏢也是十多年前,自十年前將鏢局一應事務轉交于二叔后,爹可曾管過,”顏暖冷言道,“黑虎十多年前可以做到忠心不二,但爹又如何能保證他人歷經十多年心思不變呢!”
顏清看著顏暖,似乎覺得有些陌生,他的芳華為何對他人防備心如此之重,“黑虎的為人爹可保證,他現如今生死不明,我們卻在此如此毫無根據懷疑他,他日若讓他知道,豈不覺得寒心!”
看著顏清微沉的臉色,顏暖只覺其太過感情用事,沒有什么情能抵得過歲月的蹉跎,若真有,那也只是因時間短暫罷了。
“那張豹呢?”黑虎之事,爹既然如此維護,她便自己暗自小心查探,反正現在也只是個猜測。
顏清也知顏暖并未放棄,但在此事上過多爭執也無意義,“張豹此人是陳管家的侄子,他,爹也見過,挺活潑討喜的一小伙子。”
陳管家的侄子?
顏暖暗暗記下,又道,“爹可知是誰救了薛緒他們?”
顏清搖搖頭,“只說是個青衣男子,卻是連他的樣貌都未曾見過。不過,聽說吾棲山匪徒也在找此人。莫非此人有問題?”
“倒也沒有,都說此人武藝高強,只好奇問問看。”顏暖隨意地說著,不知為何,一想到青衣男子,她便會想起謝謹行,那廝也慣穿青衣。
若真是他,或許這事還有其他的陰謀。
想著,她又與顏清說了下魯路中的“坑死你”之事的猜測,當然事關張老頭的部分自是隱去不說,只將那藥的難得與稀少說了一通,最后道,“怕是有人故意給顏家下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