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明白天又到賢王宅走了一趟，確定沒有問題后，傍晚回到明源坊，見赫連空全副武裝，準備出門，“你做什么去？我找你有事。”

　　“今晚上輪到我巡防。”

　　“萬一遇見什么鬼玩意可怎么辦!”祈明今天城內的靈氣流動很是詭異，今晚不是出門的好日子“

　　赫連空握了握刀柄，“賢王府的妖怪我都不怕，上去砍就硬剛就完了。”

　　祈明拿出一疊符，“你先把盔甲脫了，把這些符貼在衣服上。”

　　赫連空看符上面是空白的，“這符是做什么?”

　　“這白符能吸收暗靈，萬一遇見什么不好的東西能保你平安。”祈明將符貼滿赫連空的衣服后背，還是心中不安，暗自算了一卦，顯示是“大兇”。祈明繼續解讀卦象，結果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身體被掏空”。

　　祈明不理解，繼續向下解讀：“疲勞、乏力、困倦、萎靡、精力不集中、恍惚、記憶力下降、腰腿酸軟、抵抗力下降”。

　　赫連空見祈明在愣神，問：“你怎么了？”

　　“沒什么，夜巡有人和你一起嗎？”

　　“唉，武司的人都當我是空氣，沒把我編入小隊，只有我一個人。”

　　“那我和你一同去。”祈明向來不喜歡算卦，卦象雖準，但是解讀就像猜謎語，永遠猜不對，不過大兇就是大兇，不如同去。

　　赫連空負責巡查熙光坊，熙光坊位于神策門旁，這時候城門都已經關閉了，街道一個人都沒有。他倆就一直繞著熙光坊一圈圈轉。

　　祈明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多余的，因為這他們一直都能看到城門上的燈火。

　　“這里出現什么人，城門上不都能看見嗎？為什么需要巡查這里？”祈明問。

　　“不知道，我只是聽命令行事。”赫連空心里嘆氣，一般情況下武司都會按街道分配巡查，他甚至還能會遇見負責巡防西三街士兵，可見他的工作范圍和別人是重疊的，他有一種吃空餉的感覺。

　　“但是今夜很奇怪。”赫連空說。

　　“什么奇怪的？”難道赫連空也能感覺到靈氣流動的混亂。

　　“這個時間我早該碰上其他巡防的士兵了，可現在還不人，而且……”赫連空用火把指向城門，按理說城門上也應該有士兵巡查，可之看見火把不見人。

　　祈明一看確實是，雖說今夜燈火通明，但卻不見一個人影，仿佛他們倆才是夜間行走的鬼魅。

　　赫連空忽見街上遠處有燈火一閃一閃地靠近，他厲聲問：“什么人!”

　　沒有人回答，那燈火還是在向他們飄，燈火越來越近，不止一個，而是有三四點，形狀也不像是火把。

　　來人走近，祈明發現是個人，這個人好像也是今年的業生，他沒有拿燈籠，身旁幾盞漂浮的紅色小火團照明。

　　“我叫古磊，是靈殿的負責這片區域的，你們是武司的？”

　　“是。”

　　古磊一皺眉，“今夜危險，不是已經通知讓武司的人都回去嘛，你們還出來做什么?”

　　“危險？”祈明問。

　　“今夜是每年鬼道出沒的日子。”

　　“鬼道？”祈明不明白，鬼界他知道，鬼道又是什么東西，以東他們修的路嗎？

　　“沒人通知你們嗎？大約每年會有一次，城內妖魔會聚集起來，從西南向東北方行進，需要我們把它們消滅。”

　　原來不是鬼，而是城內生出的妖怪集體作祟，祈明一聽興奮起來，不如趁此機會用白符收集些暗靈，賺他個鉑滿盆滿，“我跟你一樣也是靈殿的業生，今夜是來幫忙的。”

　　“不需要幫忙，我勸你們還是早些回去。”

　　“沒關系，我們力量雖小，也能幫上一些小忙。”

　　“好。”古磊微微假笑，心想這倆人有機會躲避都不珍惜，真是找死，等一會兒鬼道來了，就會哭爹喊娘了。

　　他順手又點起兩盞符火照明，祈明看了，很是好奇，賴著臉皮說：“你這符火很有意思，你教我吧。”

　　古磊懷疑這家伙怎么進的靈殿，他又看來一眼赫連空，似乎明白了什么，原來是空餉組合。“這可是基礎咒術，你都不會？”

　　祈明面露難色地說：“我也會，不過比較麻煩，沒有這個方法簡單。”說完就從袖口里掏出一張白紙，咬破手指，在紙上用血畫了一個符咒，默念咒語，過了一會兒符火才點燃，發出幽幽藍光，燃燒了不到半刻就滅了。

　　祈明解釋:“不能提前畫好，還要以血為引，維持時間不長，更重要的是這符火是藍色的，不夠亮。”

　　“你可真是個野路子。”古磊第一次見到這么奇怪的符火，心想他也是被父親大人逼著出來消滅鬼道的，再說主力全部在西南方向，離他們很遠，他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和這個弱雞聊聊。他遞給祈明一張畫好的符說：“將靈氣引進這張符紙。”

　　“不用念咒嗎?”祈明問，這和他在滄溟書里看到的符都不一樣。

　　“不用。”

　　祈明試探地將靈氣充滿符紙，符紙發出一團紅光瞬間變成紙灰了。

　　“你用力過猛了，一點兒點兒靈氣就夠。”古磊給了祈明一疊畫好的符紙。

　　“這么多！”祈明拿過這一疊符，想這個古磊嘴上很嫌棄他，實際上真的很大方，緩緩將靈氣注入符紙，操作之細微，感覺像是在針尖上跳舞一般，符紙閃出火光，緩緩點燃了。

　　“回家照著畫就好，用墨，別用血。”古磊特意提醒。

　　祈明看著手里這符不免頭大，密密麻麻的少說也有百余筆畫，靈術的符每筆都有含義，前后連接相互作用形成邏輯，最終才能成符。他以前會畫的符最對才二十筆而已，眼前這個符復雜到讓他近乎看不懂，而且功能僅僅是照明而已。

　　他佩服地看了一眼古磊，能夠使用這么復雜的符，簡直是天才！祈明深吸一口氣，要想人前顯貴，必得背后受罪，以他目前的能力，先試著推倒一下符的內容，看看這符到底寫了些什么。

　　他皺著眉頭，盡自己所能把符拆解成筆畫，邊拆邊理解，不自覺念出了聲。

　　古磊看祈明都要鉆進符里去了，疑惑地問:“你在干什么?不會符箓嗎？”

　　“符箓是什么？”

　　古磊已經后悔教這個什么都不會的野路子了。

　　“你看。”古磊拿出了最大的耐心，指導祈明，“這個符由四個符箓組成，常用的符箓總共一千個左右，背下來就成，你的那個方法是把符箓拆解成更小的筆畫，但很多筆畫都失傳了，不知道其中作用了。”

　　祈明恍然大悟，原來滄溟的靈術早過時了，現在的靈術師寫符根本不需要理解符的基本原理，只需要記住用了哪些符箓，直接用就成。

　　祈明隨即又升出疑問，“一張符少說得畫一個時辰，你能維持靈氣聚集這么長時間?”

　　“畫平常的符不需要聚集靈氣，我都讓家里的仆人照書臨摹，如果想質量好點兒，可以找靈殿的打雜使部那里直接買的。”

　　這都可以啊，不用親自畫符，還不用念咒，實在太方便了，祈明不禁感嘆，真是時代在進步，人前顯貴，也無需背后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