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金塔門口，飄兒抬頭仰望，發(fā)現(xiàn)金塔如此之大，真?zhèn)€如同大教堂一般，可容納幾千人同時聽講。從地板，到門把手，到座椅，到場周的香爐，都是黃金打造，特別是那幾個大香爐，被大大鏤空的黃金罩子籠罩起來，散發(fā)出陣陣花香。這香味，飄兒再熟悉不過，地窖里初見媃翊的時候，便是這個香味。飄兒心中暗忖，還好早做了準備，不然又要吃虧，想著便將早已準備好的面紗綁在原有面紗的外面。

　　各個入口處都有教徒在給眾人分發(fā)“圣水”，凡進圣殿之人，都要一飲而盡。飄兒跟著隊伍一起前進，輪到她的時候，教徒要求飄兒取下面紗喝圣水。

　　“帶面紗之人不許入內(nèi)，請將面紗摘下，以真面目示人，在真神面前，不需要任何的掩飾。”分發(fā)圣水的教徒虔誠地說。

　　“I AM SORRY.I DON NOT UNDERSTAND.”飄兒裝作外邦人，聽不懂，又指指金塔，虔誠地弓了弓身，

　　“怎么辦，這個女的好像聽不懂我們安熹話。”分發(fā)圣水的教徒轉(zhuǎn)身詢問后面的神甫。

　　神甫看上去約摸四十來歲，蒼白高瘦，似乎死人一般。

　　他朝飄兒這邊走來，瞪著她看了看，

　　飄兒攤開手，繼續(xù)她的胡編“I'm sorry，I come from another country.”

　　就在神甫將要伸手摘下她的面紗之際，后面的教眾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麻煩快一點，她不過是一個戴面紗的外鄉(xiāng)人想進來參觀罷了。”后面很多人排隊，神甫不愿跟她多費口舌，便示意給她“圣水”，飄兒將“圣水”拿進面紗，“一飲而盡”，然后將杯子還給分發(fā)圣水的教徒，隨著隊伍進去了。

　　等眾人陸續(xù)都進來坐好，只聽得車馬陣陣，人聲鼎沸，少頃，又是一片鴉雀無聲。

　　圣上來了。

　　教徒們似乎已經(jīng)見怪不怪，都跪下低頭默默不做聲，并不似尋常百姓般見到龍顏趨之若鶩，倒是飄兒，向圣上所到之處多看幾眼。

　　只見一身黃袍的中老年男子，大腹便便，由一群人陪同，登上二樓，隨行的眾人里，飄兒一眼便認出了風(fēng)雅陰鷙的二皇子。旁邊那位五短身材褐發(fā)短須的肥胖男人，應(yīng)該就是傳說中的宰相卜序。

　　接下來的步驟，跟普通的教堂禮拜沒有什么不同。先是教會主持帶領(lǐng)大家唱歌，教眾們顯然非常激動，坐在飄兒身邊的幾位教徒幾次哽咽垂淚，大聲唱念，飄兒也不由得受到感染，跟著唱起來，幾首歌之后，雖然飄兒早已有所防范，還是感覺心情激動，熱淚盈眶，這種奇怪的從眾心理讓她開始暗暗佩服起攬月教的運作來。

　　再是主教帶領(lǐng)大家一起站立禱告，“我們奉攬月神教圣母之名，在此禱告，所有艱難困苦，所有疾病悲傷，敬獻您的面前，我們低微地將心剖開，請您查看，請您療愈。請您堅強我們的信念，給我們以勇敢，信心，助我們迎接那終將到來的末日，屆時，您的信眾將會升起，而那些不信您的，將會受火海炙烤，永墜地獄……”主教每說一句，教徒們跟著說一句，飄兒心中已有了大概，心下暗忖......

　　然而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切，完全顛覆了飄兒的想象。

　　主教幽幽說道，“當我們奉圣母之名虔誠祈禱，圣母便會來到我們身邊，圣母憐憫我們這些肉眼凡胎的愚鈍之人，于是神將降臨，帶給我們神跡，拯救更多不信你之人的靈魂。”說罷，萬千教眾一起默禱，金塔之內(nèi)一時間鴉雀無聲，安靜得能聽到銀針掉落之聲。

　　此時飄兒耳邊只聽得呼呼風(fēng)聲，再睜開眼睛之時，只見一個黃金鳳凰由塔頂飛下，鳳凰碩大，身長數(shù)丈，鳳尾長達數(shù)十米，啁啾鳴叫，金塔本就中庭直通塔頂，塔高十二層，中庭便高達十二層，鳳凰繞金塔一周，又倏地停在君王面前，向君王俯身低頭，似行跪拜大禮，周現(xiàn)微微頷首，鳳凰又朝天飛去，又有眾鳥雀，緊隨鳳凰之后，各色羽翼五彩繽紛，數(shù)以千計，主教大聲唱道“神庇佑我王，圣上乃千年不遇之明君圣主，感謝圣上為其鑄金塔容身，圣上英明！”

　　眾教徒山呼萬歲，“圣上英明！”

　　雙龍玉佩并沒有上一次的灼熱，飄兒手按玉佩，頓覺心清心明，再抬眼看去時，哪有什么鳳凰，什么鳥雀，不過是障眼法罷了，媃翊啊媃翊，原來以為你是做傳銷的，后來以為你是做邪教的，到頭來你的專業(yè)是做集體催眠的，失敬失敬。

　　藥物的加持，加上集體的從眾效應(yīng)，密閉的空間……現(xiàn)在只差催眠師本人登場了。

　　飄兒不敢多置身事外，怕被瞧出端倪。松開手，又看到鳳凰從眼前飛過，直沖塔頂。下來時，鳳凰背上站立一人，身著道袍，手執(zhí)拂塵，翩翩若九天仙子，不是媃翊是誰?飄兒不相信，鳳凰，鳥雀尚可以是障眼法，這人從高處下來，難道是吊了威亞?飄兒再次將手放在玉佩上，再看時，只見媃翊懸空站著，并無任何支撐，飄兒困惑不解，這超出了她的知識范疇。

　　媃翊的目光似有魔力一般掃過教眾的臉，似乎要將每個人看穿，飄兒趕忙拿下手，閉上眼睛，裝作虔誠叩拜的樣子，口中念念有詞，默禱不停。不知是吃壞了肚子還是夜里受涼，在媃翊靠近的瞬間，飄兒的小腹突然開始劇烈絞痛，她努力控制自己端坐不動，神色自若。但疼痛還是一陣一陣似潮水般襲來。豆大的汗珠難以控制地滑落臉龐。

　　媃翊慢慢靠近，疼痛愈加強烈，好在她最終停在二樓圣上面前，向圣上行禮后面向教眾，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飄兒的異常。

　　眾教徒均從座位上下來，匍匐在地，虔誠跪拜，

　　“那些信我的終將得到永生，在末日到來之際，將會在天上升起，與我一同到達那福澤深厚之地。”

　　不這聽上去不像媃翊的聲音。飄兒按住小腹，心里暗想。

　　“而那不信之人，終將在極端痛苦中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