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的記憶紛沓而來，謝樹后退一步，倉皇失措地跑回了臥室，然后縮進自己被窩里。
秦木站在公寓樓下，按了兩次門鈴后，心中微嘆一口氣。
他好不容易打聽到謝樹的住處，來這里，只想當面跟謝樹說一聲對不起。
或許是人不在，也或許，她根本不想見他。他一臉落寞地轉過身，卻突然聽到一道驚喜的喊聲。
“秦老師？”
大勇一臉驚訝地看著眼前的秦木。怎么說他也是混藝術圈的，更何況國畫大師秦木是他半個偶像。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大勇激動地上前打招呼，“您是秦木老師嗎？”
秦木見慣了這種場合，只是笑著點點頭。
“我是您的粉絲，能在這里見到您，真是太榮幸了。能不能合個影？”
秦木也沒有拒絕。只是在大勇劃開手機時，秦木臉色一變，對方手機的屏保照片竟然是謝樹。
“你認識謝樹？”秦木忍不住開口。
“是啊，謝樹是我朋友，怎么，您也認識謝樹？”
“她……是我的一個學生。”
“這么巧！”大勇一臉喜色，“她就住在這公寓里，今天剛回來，大概正在家里睡大覺呢。”
“是嗎？”秦木微皺起眉，猶豫了片刻最終說道，“你方便帶我上去嗎？正好我也有事兒和謝樹說。”
大勇求之不得，急忙殷勤地開了門，和偶像說話湊近乎。到了謝樹家門口，大勇咚咚咚敲起門。
只是敲了半晌，謝樹都沒應聲。
“我打個電話。”大勇撓了撓頭，電話撥過去，響了一聲對方卻關機了。
秦木的心沉到了谷底，看來謝樹確實不想見他。
“算了，興許謝樹不在，我還有事兒，今兒就先走了，”秦木笑著道了謝，“你能把謝樹的電話給我嗎，有機會我打電話約她。”
“行行行，您老先忙。”大勇把謝樹的電話給了秦木，又親自將人送到了公寓門口，“您慢點兒，后會有期。”
謝樹縮在被窩里，一直呆到了晚上。直到麗薩用備用鑰匙將門打開，把謝樹從被窩里扯出來，“你他娘是死是活，倒是吱個聲呀，老娘都要被高銘哲煩死了！”
說著，麗薩把自己的手機丟給謝樹。
“謝樹？你在嗎？”高銘哲的聲音從那頭傳來。
“嗯。”
“我去接你？”
“好。”
麗薩看著謝樹的臉色，終于發現不對勁兒，“怎么，病了？”說著她摸了摸謝樹的額頭。
“沒有，就是有點兒累。”
“嗐，睡一覺就好了。”麗薩神采奕奕地拍了拍謝樹的肩膀，“讓你家那位今晚多出點力。”
謝樹把自己摔回床上，繼續睜著眼睛發呆。
“怎么了，他欺負你了？”麗薩看著謝樹的神情，有些不放心，“你這還有什么未解的心思？”
“我落入凡間太久了，是時候回天庭了。”謝樹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麗薩無語地瞪了謝樹一眼，“得，我這凡人不配和仙女說話，您忙著吧。”
高銘哲來到謝樹公寓的時候，謝樹勉強撐起身，抬手伸向高銘哲的方向，臉色蒼白聲音無力，“快接本仙女回去，有妖怪。”
高銘哲摸著謝樹的額頭，皺了皺眉，“你怎么了？”
“我太累了。”
高銘哲的臉色頓時緊繃，“太累了”三個字，成了謝樹最近反常的托詞，可自己進一步再問，她卻什么也不說。他心中無奈，看著像泄了氣的氣球似的靠在自己身上的謝樹，彎腰一個公主抱，將人一直抱下了樓。
一路上，周圍人投來曖昧的視線，高銘哲面無表情，謝樹則將頭一埋，閉著眼睛裝死。
“我的東西還在別人車上呢。”謝樹半躺在后車坐上，氣若游絲地說了一句。
“誰？”
“麗薩的小男友。”
一番折騰之后，回到高銘哲的公寓時，已經十一點了。高銘哲晚飯還沒吃，又被謝樹的沉默不語弄了一肚子氣，此刻胃一抽一抽的疼。
他掃了眼趴在沙發上半死不活的謝樹，無奈問道，“吃晚飯了嗎？”
“沒……有呢，本仙女需要吃顆仙丹補一補。”
“方便面？”
“不要！長痘。”
“叫外賣？”
“不要！吃膩了。”
“想吃什么？”
“吃……你！”
高銘哲被逗笑了，煮了兩碗雞蛋面，把人撈起來。
“要不要出去散散心？”高銘哲瞅了眼哧溜哧溜吃著面條的謝樹，“看你最近狀態不太好，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一米之內的地方。”謝樹瞪著白眼看向高銘哲，她飛了一個月，再也不想出門了，只想在家躺著，會發霉的那種。
“那也行，我陪你？”
“真的？”
“嗯。”
“嘿嘿，”謝樹咬著筷子發出一聲猥瑣的笑，“趕明兒，把你的招數都使出來，本仙女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
第二天，謝樹一大早像打了雞血似的，破天荒的跟著高銘哲去跑步，回來還做了個愛心早餐。
高銘哲懷疑地看了她好幾眼。這可不是度假模式。
吃了早飯，謝樹竟然拉著高銘哲就往臥室走。
“干嘛？”
“你說干嘛？”謝樹拋了個眉眼，“昨天不是說好了，讓你把招數都使出來嗎？嘿嘿嘿……”
謝樹邊說邊揪扯著高銘哲的衣服，“想我了嗎？今天要把這一月的都補償回來，你說是不是？寶兒……”
兩個小時后，謝樹爬起來去做午飯。
高銘哲越發懷疑地看著謝樹，嘴里的飯菜也食之無味。
飯后，謝樹竟然拉著高銘哲又往臥室走。高銘哲竟然第一次有了退縮的沖動。
謝樹一嘟嘴，委屈巴巴地看著高銘哲，“你……你不行了嗎？”
！！！
高銘哲虛了。
再次爬起來，他將謝樹果斷拉出了門外，借口說要讓她呼吸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到了車水馬龍的街道，高銘哲這才感覺安全了些。
“咱去哪兒？”謝樹湊近高銘哲。
“你定。”
“哦，”謝樹一臉曖昧擠了擠眼，然后拿出手機查找了一陣，“去露營公園吧，聽說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高銘哲一腳踩在剎車上，緩緩轉頭看向謝樹，“你是不是吃藥了？”
“哈哈哈……”謝樹看著高銘哲便秘一樣的表情，頓時哈哈大笑，“你要不行了就……”
“不見棺材不掉淚。”高銘哲磨了磨牙，方向盤一轉，打道回府。
“不出去了？”謝樹看著高銘哲沉下臉的臉，識趣地壓低了聲音，“那個，我還想買好吃的呢。”
高銘哲沒說話，十分鐘后開回了家。
“你……你可別亂來啊，我剛剛開玩笑的。”謝樹心肝直顫，結結巴巴話不成句。
完了，高銘哲化身成狼了。
“寶兒，這種玩笑怎么能亂開呢？”高銘哲冷笑一聲，低頭咬住了謝樹。
他不知道謝樹怎么了，卻又不能剖開她的心看。只能順著她的心，陪她這么玩下去。只是又不能縱容她玩得太過分。
太他娘的廢人了。
“我錯了……”謝樹咬著唇，兩眼淚汪汪的，“疼。”
“你不是說要把這一個月的補回來嗎？”
“來日方長!”
“嗯，來日方長，今兒的也不能落下。”
謝樹被高銘哲折騰了個半死，終于哭喊著屈服了。她恨不能抽自己兩嘴巴子，讓她嘴賤。
“知道哪兒錯了嗎？”
“我嘴賤。”
“還有呢。”
“你行，你最行。”
謝樹哭唧唧，抱著床單縮成了一團，“人渣！”
高銘哲摟著謝樹，二人沉默了許久。高銘哲突然抬手，撥開謝樹臉頰上的長發，輕聲問了句，“不想和我說說嗎？”
“說什么？”
“為什么……最近總是累，總讓我找不著人。”
不就兩次嗎？怎么就成總是了？謝樹沒說話。
高銘哲見謝樹又沉默著，神色不由一黯，“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是什么時候嗎？”
“不是地表嫦娥嗎？”
“嗯，確切地說，那是你第一次見我，我第一次見你，是在……五年前。”
謝樹一聽，身子立刻緊繃起來。她突然感覺周身發冷，心臟也幾乎停止了跳動。
“那時，我能看見你，你卻看不見我。”
謝樹咬著唇，將身子縮得更小。身后的高銘哲也似乎變成了洪水猛獸，讓她想要尖叫著遠離。
“每次我都是帶著Night去看你，你似乎很喜歡它。有一次，還給它扎了個蝴蝶結，結果被它咬爛了。”
謝樹想翻過身告訴高銘哲閉嘴，可她四肢僵硬，動彈不得。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耳邊似乎傳來了凄厲的尖叫。
“只是后來，Night得了病，我四處給它看病，它最后還是死了，等我再去看你的時候，你卻不在了，醫生說，你被父母接回了家。”
謝樹聽到這里，突然仙女本質附體，悟出了高銘哲話里的意思。
高銘哲饒了這么大一個彎子，差點兒把自己嚇出心臟病，原來是拐彎抹角地暗示：
“你是懷疑我有精神病？！”
謝樹翻起身，對著高銘哲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