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樹沉默。
我的女人、我的資料。說得可真好。
“他給你多少錢，讓你拿競標資料？”高銘哲的聲音有些冷。
“很多啊，”謝樹直視著高銘哲，努力笑著，“多到能讓我放棄高銘哲女朋友這六個字的價。”
聽到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高銘哲突然一愣。謝樹是那種目光短淺的傻白缺嗎？他看著謝樹，目光深沉，“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謝樹心里有無數的話卡在喉嚨里，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沒有，是我鬼迷心竅了。對不起。”
“沒別的了？”
“東西麻煩你了，謝謝。”
“就這些？”高銘哲鐵青著臉。
“那天的故事影響了我的工作，你欠我一個道歉。”謝樹猶豫著，鼓起勇氣不怕死地加了一句。
“呵，”高銘哲冷哼一聲，陰翳的眉眼直視著謝樹。心里卻想剖開謝樹的腦袋，看看里面裝的都是什么，水泥嗎？
“你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嗎？”沉默許久后，謝樹突然開口，“賀佳回來了，你要和我分手嗎？”
高銘哲聽了臉色更加陰沉，無聲地凝視著謝樹，片刻后終于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既沒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
謝樹深吸了一口氣，霎時間心如刀割般的疼，“我知道了，高銘哲。”
她抬起頭迎視著他的目光，突然有種破罐子破摔的絕望，“你記不記得，我曾經問過你，你的第一次擱哪兒了？”
“不要說，這是我們的秘密！”小仙女焦慮地咆哮。
高銘哲陰翳的雙眼沉沉的盯著謝樹，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起來。
她長長呼了一口氣，壓下涌到喉間的酸澀，輕聲道：“其實，我的第一次，也不是擱你這兒的。”
說到這里，謝樹看著高銘哲的臉，眼里慢慢的聚起了水霧。眼前模糊一片，可她卻還是擺著勝利者的姿態，繼續說著：“在這件事上，咱倆兒起碼扯平了。”
高銘哲聽了先是皺眉，繼而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謝樹，“可是···”
謝樹看到高銘哲明白了自己的潛意思，心里輕嗤一聲。
大晚上的，高銘哲瞬息變化的表情讓謝樹的心像被凌遲了般，她忍不住低下頭看著腳下的影子，眼眶里的淚水打著轉兒噗噗往下掉。
“沒什么可是，你以為的那層膜是假的唄，現在科技這么發達，還有什么不能造假？”
周圍的空氣瞬間變得黏膩和窒息，高銘哲鐵青著臉，怒不可遏地看著謝樹。
“完了完了，高銘哲發怒了。”小仙女抱著胳膊瑟瑟發抖。
“謝樹，”高銘哲抬手捏起謝樹的下巴，逼著她看向自己，“你可真是好樣的。”
那只粗糙的手撫上謝樹的臉，生硬地刮去她臉上的淚痕，刀割般的疼。
他彎腰湊近謝樹的耳旁，那靠近的呼吸讓謝樹毛骨悚然。
陰冷低沉的聲音緩緩傳入耳際，“這次，我是真的生氣了。”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高銘哲不要你了。”小仙女傷心大哭。
······
望著早已不見的車影，謝樹的淚水撒歡兒似的流，止也止不住。
“別看了，早沒影兒了。”李麗薩出現在身后，安慰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人家給新歡騰地兒，也沒什么錯，總比把你的東西扔了強。別傷心了啊，趕明兒咱找個更好的。”
謝樹的心如墜寒冰，找不到一絲暖氣兒。
沒有更好的了。
這一次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
寂靜的深夜，謝樹緊鎖著眉，躺在上床上。
夢里的高銘者扼住她的脖子，將她抵在了門板上。
謝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而高銘哲猩紅著雙眼，惡狠狠的看著她，“從一開始你就在騙我，你這個虛偽的女人，你會不得好死···”
面前的高銘哲步步緊逼要掐死自己，謝樹駭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身后的門突然大開，謝樹一下子從樓梯上掉了下去。
“靠！”
只聽咚的一聲，謝樹掉到了地上，腦殼震的生疼，頭上還冒著被噩夢嚇出的冷汗。
她爬起來坐在沙發上緩了一會兒，這才踉踉蹌蹌地站起身走進浴室。
“謝樹，你沒事兒吧，只是噩夢而已。”小仙女小心翼翼。
那只是個夢，只是個夢。謝樹捂著臉，站在淋浴下沉默許久。
重新躺在床上也不得安穩。一會兒想著高銘哲和青梅竹馬，一會兒想著粉轉黑的評論，最后不知不覺又想起高銘哲發怒的樣子。謝樹懊惱地縮在被子里，誘哄著自己的腦神經入睡。
迷迷糊糊，半睡半醒，第二天鬧鐘叫醒她的時候，已經九點了。
客廳里電話鈴聲大作，謝樹迷瞪著睡眼，裹著被子走出臥室接電話。
電話那頭是經紀人百合憤怒的嘶吼：“你知不知道今天活動十點就開始了，一個小時之內馬上給我出現， PS！化好妝穿好衣服！”
謝樹扔了被子哀嚎一聲，急忙奔到浴室洗漱。
化好妝穿好衣服還要到達活動現場，一個小時掰成兩半兒都不夠用的。謝樹趕到現場的時候，百合面色鐵青，看見謝樹有些浮腫的眼睛，恨不得把眼影盤丟到她臉上。
謝樹尷尬地笑了笑，急忙坐在鏡子前開始化妝。
今天的活動是A市一年一度cosplay節，經紀公司接手的游戲推廣項目，還需在這里做一次宣傳。謝樹忙著換穿衣服，化妝師抽空給她化妝。等活動開始的時候，她的妝也只化好半成。
馬麗檢查了一下各個模特的妝容，最后看到謝樹，沉著臉：“我跟活動方說一下，你最后出場吧，算個壓軸。”
謝樹笑瞇瞇的向馬麗道謝，保證下次不再犯。馬麗白了她一眼，“還有下次？”
謝樹尷尬地繼續上妝。
······
模特兒們一個一個上臺亮相，然后站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旁邊立個銘牌，標明性別屬性和技能。謝樹最后一個出場，引得臺下一陣哄動，周圍歡呼聲此起彼伏。主持人應觀眾的要求，讓謝樹在臺上多轉了幾個圈。
謝樹裝扮的角色是弓箭手，她身材微胖，完全迎合了現代宅男對游戲里女角色身材的惡趣味。此刻她面容冷峻，手舉弓箭。
就是感覺這道具有些沉。
過來拍照的人越來越多，馬麗走過來瞅了幾眼，謝樹只好使出吃奶的勁兒，舉起弓箭，保持姿勢不動。
早上沒吃飯，又狂奔了八百米，拿著兩公斤的道具站了幾乎兩小時，謝樹身上的脂肪在火速燃燒。現在腦子有些氣血不足，四肢微顫，眼前開始冒金星。
“謝樹，你在這兒啊，我找了你好久，都快不認識了。”大勇的頭從人群中擠進來，激動的和她打了聲招呼，然后拿起相機開始拍。
見馬麗不在，謝樹笑著點點頭，對著大勇勾了勾手指。
大勇笑嘻嘻地湊了上去，“干嘛？”
謝樹彎腰湊近他耳邊，“有沒有吃的，巧克力什么的？”
大勇卻突然呆住，身體僵硬雙眼發直，碩大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一方，一動不動。
謝樹納悶，拿箭頭捅了他一下，“愣什么，問你呢？”
大勇挪開視線，咽了咽口水，“有，你要什么，我都有。”然后奇跡般地從包里拿出一盒巧克力，遞給謝樹。
謝樹豎起拇指，不愧是菩薩送來的救兵，她四處看了看，趁馬麗不注意，撕了巧克力的包裝扔進了嘴里。
“呀，你···”抬頭之際，謝樹突然一臉驚訝的看著面前的大勇。
大勇感覺到異樣，抬手摸了摸鼻子下方，手上立刻出現一道清晰的血跡。
身邊的攝影師早將鏡頭對準了兩人，拍得熱情忘我。
還有人毫不留情地扯開嗓門高喊，“流鼻血了哈，哥們兒，火氣有點兒旺啊，挺住哈！”
······
后臺。
“這事兒也不能怪我，對吧？”謝樹端著盒飯，不好意思地坐到大勇身旁，“是你火氣太旺，大白天的想什么呢。”
猥瑣！
“反正都是你害的，我以后在攝影圈都沒臉出來混了，以后還怎么約妹子！大家都以為我多猥瑣呢！”大勇抱著蹭來的盒飯，邊吃邊哭。
“···這怎么能怨我。”謝樹無辜地聳了聳肩。
“你還抖！”大勇指著對方的胸，憤怒地咆哮。
“我···”老娘真的只是聳個肩膀而已！
坐在一旁的李麗薩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腰，“帥哥，我們家謝樹剛剛脫單，要不要幫你們今晚洞房，泄泄火氣？哈哈哈···”
謝樹一記眼刀過去，李麗薩毫不理會的甩了甩頭發，“聽說你早上遲到了，是不是一個人空虛寂寞冷，失眠了呢？”
謝樹一噎，憋著口氣轉過了頭。默默帶著大勇走到一個遠離是非的地方，繼續吃盒飯。
“你確實得補償我。”大勇邊吃邊說道。
謝樹驚訝的看著他，“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大勇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臉突然變得羞紅，“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待會兒我拍照的時候，你都得聽我的。”
謝樹松了口氣，現在千萬別跟她提補償什么的，她沒錢也惜命，長期飯票兒也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