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的千金終于從平家回來了。”
“徐云容不是早就回來了嗎?怎的你現(xiàn)在才知道啊?”
“不是現(xiàn)在知道,是你不知道,你沒看見,那幾天徐家認親時的場景,感天動地,真的,徐丞相太愛他那小孫女了!”
“什么,他那死掉的孫女怎的回來了,你莫嚇我!”
“外面瞎傳什么你都信啊。”
那店小二一邊給另一桌客人斟酒,一邊和其他桌的客人攀談。
“你是不知道,那挨千刀的平家,沒一個好東西,把那徐家千金徐小姐就扣在平家多年,說什么不給錢,就拉去給他那丑兒子當童養(yǎng)媳。”
“然后呢?”一個弱冠男子問道。
“然后,平家發(fā)現(xiàn)了圣上的玉璽,一夜之間,嘿嘿,那黑心郎中一家就都沒了。”
剛才那個男子準備開口道,結果,“哦?是這樣的嗎?”一個女子更先開口道。
那女子身穿白衣,身旁站了一個紅衣女子。
白衣女子面目清秀,眼神里盡是薄涼,聲音卻很溫柔。白衣女子恍若畫中仙女,一副不染塵埃之姿,“若非群玉山頭見”,哪怕是李白當年所寫的美人,怕是在這個女孩身邊也是黯然失色。她不僅僅是一種讓人不可玷污的神圣美,而是一種古典美人之姿。
“哦?徐朝暖,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那弱冠男子向那白衣女子行揖。雖是行禮,卻看不出半分敬意。
“折煞我了。”徐朝暖低下身子,也慢慢的做了行揖禮。
“哼,我乃布衣,怎能受的了徐小姐這般行禮。”他轉過身去,將銀子往桌子上一放,走出去。徐朝暖跟了過來,他看都不看徐朝暖一眼,說,“走開!”
“兄長……”徐朝暖不緊不慢的開口道。
“我可沒你這個妹妹!”平生易的心軟了,他確實做不到,做不到不去恨她,但他還是受不了她一句“兄長”,這個壞丫頭,總是這么坑著他。他刻薄的說,“怎么,你又要屈尊跪下來求我?這次又要求我什么?求我原諒你,求我對過去既往不咎,對那么多條人命熟視無睹,還是求我忘記我平家死去的人當時怨恨你的眼神?”
“平生易,你說話不會好聽一點嗎?”白葭搖看不下去了,這可是在大街上,這么不給徐朝暖面子的嗎?
“給他說,說好了為止!”徐朝暖低著頭,冷冷的說,看不出她的表情,但如果不是穿著一件長袖的衣服蓋住了手,就能看見他緊緊攥著的拳頭。
“沒什么好說的了,畢竟我可是‘受益者’,怎么還敢有什么怨言?如果不是膝蓋跪不下去,我還真得跪下來謝謝徐小姐。”
“王八蛋,你過來!!”白葭搖討厭死現(xiàn)在的平生易了。覺得當初就不該去救平生易,反正他那么頹廢,救了,活著還傷徐姐姐的心。
“是,你們的關系好,她做什么你當然可以不在意,我左不過是一個小人,可我的家人就不值錢了?”平生易怒道。
“嗯,說得特別好,當初就不該來救你,我要是平姨,看到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都惡心。”徐朝暖恨恨的說。
“惡心,你拿什么配為我娘覺得惡心?”
“平生易,我告訴你,平家也是我的家,不是只有你一個人難過,你將平姨,義父的尸體往那一扔,你更沒資格提平姨,就你?就你那天居然還好意思和我說你怕他們冷?你有什么資格!”徐朝暖忍不了了。
“我早就沒臉去見我娘他們了,他們就在我眼前被火燒死。我當時看著他們一個個失望的眼神,帶著失望走掉!我怎能!我怎能?你說啊!我怎能茍活!”
“蘇木說他想哥哥了。”徐朝暖說謊話都不帶打草稿的。
“……”平生易無話可說了。他從來就不會想過,她在騙他。起碼他認識的她從來不會騙人。他忘記了,有些人是會變的,尤其是像徐朝暖這樣經歷過大變化的,別說此刻徐朝暖的性格、看人的眼神、就連行事風格都有大改變的,其實學會撒謊很正常。但平生易完完全全的忽略了,他印象里的小暖是個不會撒謊的人,所以真以為徐朝暖還是那個不會騙人的她。
“知道了。”平生易的聲音壓得極低。
“你知道個什么?”徐朝暖問道,“蘇木說他想的是哥哥,你是什么東西?你是他哥哥?”
“哦,知道了。”平生易淡淡的回應了一句。他自從平家沒了之后,養(yǎng)了一段時間的傷,終于不再看起來那么瘦了。他看起來終于像個公子哥了,但他此刻已經不是那個風光無限的平家公子平生易了。
徐朝暖看著平生易的背影,說不愧疚怎么可能,她甚至內疚的想用自己的死來還平家。可她不能死,她的外公將平家害的那么慘,如果不去洗刷掉平家的冤屈,自己就真的無顏面對平生易了。
“走吧。”徐朝暖和白葭搖朝著另一個方向離去。徐朝暖和平生易的距離越拉越遠,但如果徐朝暖回頭看了一眼,就可以看見平生易停下的腳步。
“誒,小騙子。”平生易嘟囔道。他不是蠢,他選擇了去相信他的小暖不會騙人,仔細想來,蘇木也不是個喜好煽情的主,怎么會感嘆“我想哥哥”這種話,而且,蘇木什么時候承認自己是他哥哥了?徐朝暖,你學壞了?居然學會撒謊了?居然還當著我的面罵我?
“罷了罷了,你若要騙我,我就演陪你演。反正啊,你是我妹妹呀。”平生易笑了一下。
“啊?!”蘇木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我姐說,我要裝病?怎么裝?說些什么?”
“咳咳,”白葭搖想想徐朝暖囑咐的話,不禁表情抽搐了一下,她說,“其實吧,也不是太難。”
“嗯?”蘇木看到白葭搖的表情,覺得她這話怎的像是在安慰自己,估計不是什么好戲。
“就是煽煽情,裝裝病,流流淚……”
“告訴我姐,他不值得。換個哥哥……”
白葭搖“……”,無語,這感情,漲見識了。
“是不是還要哭的感天動地,然后說‘哥,別走’。”蘇木有些難以接受,開玩笑道。
“嗯,其實不用那樣,”白葭搖深吸一口氣,說,“你只要哭著說‘哥,我想你了。’”
嗯?這難道就不羞恥了?
這哪里是煽情,這是奔著毀他一世清白去的,他可沒有斷袖之癖,這不是扯臉皮的事嗎。不,平生易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