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相攥了攥衣袖,進了這個此時由紅事變白事,哀痛氣息揮散不去的家。
一進屋,便見王婆婆眼睛紅腫,正捧著白云的蓋頭放在心口仰面而泣,嘴里還不停的說著:“我的閨女啊,你這怎么就走了呢?你大喜的日子怎么就白發人送黑發人啊,你可讓娘怎么活啊,怎么活!”說完又是揪緊蓋頭一陣哭。
花卿往事發地點走去,據宋熄說,他剛打開門,就看見白云倒在地上。那么就是說白云是在送入洞房等待新郎官這段時間被殺的。
此刻正躺在床上,雙手合十放在身前。凌亂頭發配著大紅嫁衣,滿屋哭嚎和著黑紅之血。阿相也上前查看。
傷口不在臉上,腹部,腰處,卻在后背。
整個心都被挖了出來,黑漆漆的一個血洞上還粘著破碎的嫁衣衣料。可哪里還是紅色,已被血染的厚重,暗沉。。。
“這是不是有妖啊?”一些喝喜酒還沒散去的人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就是啊,我聽說妖可就是吃人心的。”花卿看了他們一眼,可怎能輕易堵住眾人悠悠之口。
“啊,真的嗎?這也太嚇人了吧!”
“聽說不止吃人心,還喝人血,扒人皮,吸精氣呢。”
“那可怎么辦啊?我還不想死。”
“你說這妖。。。吃了一個應該就夠了吧?”
阿相聽著心里沉沉的。花卿看了她一眼,道:“我沒有在傷口上聞到妖氣。”玫瑰,菊花,薔薇他們已去了別的鎮玩,梅花也早早回去了。阿相低低的嗯了聲。
此時宋熄進來了,聲音仍是顫著的,引得阿相的心也一顫。“咱這小地方也沒人管,他們已經有人去請了村長,也有人上鎮里去報案了。”阿相點了點頭,也沒再說什么。
花卿又一次扶起白云的尸體,招呼阿相過去,道:“你看看這傷口。”阿相看了幾眼便轉過視線:“你剛才也說了沒有妖氣,我看著傷口不是妖為,反而十分平整,像是用刀挖出來的。”停頓了一下又道:“是那種一刀一刀把肉片出去,再掏出來的。”花卿帶著些許安慰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說完,蹲在王婆婆面前,用手幫她擦了擦眼淚道:“王婆婆你放心,我與白云也算是情同手足,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我發誓一定會幫你找出兇手,以告慰白云的在天之靈。”往日里慈祥的老婦人此時泣不成聲,握著阿相的手,只一個勁地說著謝謝。
阿相站起身走到宋熄面前,示意去外面說話。花卿自然跟了上來。
“你可記得今天有誰沒來喝喜酒或者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秋月村這么一個小村子,平常哪家有喜事大都是動輒全村人,那么現在就要鎖定范圍。大家都在喝喜酒,圍在一個桌子上,若是有人離場一定會注意到。
宋熄揉了揉眼睛,仔細思索了下,道:“我記得都來了,可以在紅事本上查到。”說完像又想到什么似的:“對了,李平好像沒來,李安來了,大家圍著吃飯的時候我看到李安了,發喜糖的時候李安也在,卻沒看到他哥李平。”
李平李安便是東頭那邊老屠夫家的兩兒子。老兩口有兩個兒子,平日里賣些肉,日子過得卻也還不錯。
阿相喃喃地說著李平的名字。宋熄卻道:“不可能是他,我們從小一塊長大,關系很好的。”阿相想了想,道:“這個我記得,不過我總是看到你跟他弟弟李安老是打架。”宋熄憨厚的笑了一下:“那都是之前小,不懂事,再說我們也是鬧著玩的。”
花卿在一旁若有所思。阿相點了點頭,道:“那就請宋公子再問問其他人,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李平。”“那便麻煩阿相姑娘了。”宋熄略顯感激。
出了門,花卿便湊上來:“李平是什么人?”阿相低頭踢著石子:“屠夫,我們今天便是要去他那里買肉。”花卿道:“屠夫?那豈不是很會用刀,我看那手法還挺專業的。”一句話點醒了阿相,她拉著花卿就往村東頭跑去。
李平家養了只大狼狗,平日對阿相很是親昵,現在卻對著花卿一個勁的叫。花卿撇了它一眼,它就嗚嗚地趴在地上,還轉過身子不去看阿相,似乎傷透了心,嗚嗚之聲像是在控訴阿相為什么不幫它。阿相笑著揉了它一把,心想真是跟花卿一個德行。
屋里便有人迎了出來,正是李平。他黑眼圈很重,整個人都感覺沒有休息好,看向阿相:“阿相怎么來了,不是該在宋熄家喝喜酒?”阿相往屋里看了看說道:“我聽宋熄說你沒去喝喜酒,怎么了?”
李平撓了撓頭:“這不是阿爹阿娘生病了嗎,兩個一起病的,我不留下來照顧真的不行。”說著將阿相領到了屋里,看著花卿不敢說話。阿相解釋到是他朋友,李平便憨憨的笑著。
到屋里,果然見李叔李嬸在床上躺著。李叔道:“阿相咋來了,哎喲你看,我和老伴也沒法子下來迎你。”李嬸轉頭對著李平道:“趕快給阿相拿糖來。”李平便連忙進了里屋。
阿相想還是先不聲張為好,笑了笑道:“李叔李嬸還把我當小孩子呢,來這總是吃你們的糖。”李平拿著糖卻被花卿收了去。阿相道:“這不是今天看李平沒去喝喜酒嘛,來問問怎么回事。”
李叔咳嗽了幾聲,臉都咳紅了,說道:“我們兩個老了啊,這連生病都是一塊生。沒法子,只讓李安去了,李平一直在照顧我倆呢。”阿相道:“一直嗎?”“是啊是啊,李平是個孝順的,從早上便一直幫我們倒茶端水,陪著我們聊天。”李叔很欣慰的看向李平。李平也只是笑。
阿相心下了然,道:“那我就不打擾了,讓李平給我們稱幾斤肉,叔叔嬸嬸好好養病。”
。。。。。。
拎著肉出了門。這一條線索算是斷了。花卿看了看阿相,剝了塊糖遞到她面前:“不要愁眉苦臉的嘛,我們一定會找出兇手的,我會一直幫你的。讓糖甜甜你吧。”
阿相笑了笑,卻見遠處小福孑跑得飛快,嘴里不停地念叨著:“死了,死了。”
跑得急了摔到地上去,連摔出了血也不管,又站起身繼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