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樓來,沒看見李大寶他們。招手叫來路過的上茶小廝打聽一番才知他們正在其它房間會姑娘。想想有點不便打擾,遂掏出一些碎銀賞給那名小廝,吩咐他待他們出來告訴他們,容七少爺先回去了。
小廝樂得應承著,隔岸才轉身離開。
夜晚的勾欄更加熱鬧,有不少站街的粉頭見到這位俊俏的紅衣少年都想上前搭話,卻被隔岸冷若冰霜的眼神嚇退。
他也不急,信步獨自走著。被夜風一吹,那一絲絲剛冒上來的酒意便全消失了。
想想今天的事情感覺動靜也算不小,應該很快就能傳到嚴御史耳中,他那門親事應該就會作罷。想到這心里突有了一種成功后的快感。
快出勾欄街的時候迎面碰上前來尋他的書童松哥。
松哥是母親的婢女玉香和管家貴叔的兒子。
今年十八歲,正青春。生的雖不如隔岸俊美,卻也英氣十足。常年伴著隔岸讀書,身上沾染了不少書卷氣,要不是一身小廝裝扮,被誤認成哪家少爺也不為過。
此時他正被兩個粉頭拉住,一張俏臉在紅燈下更顯得通紅。眼見隔岸過了,連忙用力甩開女人們的糾纏,大步走來。
不等松哥說話,隔岸竟調笑起他來:“可以啊松爺!來這種地方消遣,要不是看見小爺,是不是就要隨姑娘們進去啦?”
松哥臉漲的更紅,垂下頭訕訕的說:“七少爺,慣會拿小的開心,自己還不是在這里。”
見他回嘴,隔岸抬手要打,松哥趕緊閃躲。鬧了一下,松哥才道:“老爺讓我來尋你,你今天逃跑的事老爺生了大氣,我們可能要倒霉了。”
說“我們”的原因是因為隔岸為了赴李大寶他們的約讓松哥換上他的衣服坐在房中待著,他才得空溜了出來。
隔岸臉上閃過一絲驚懼,有點不解的問:“老爺怎么會那么快知道?”
“還不是你那位鼓鼓夫子,沒事去房中找你,一下就穿邦了。”
隔岸恨的咬牙切齒,擠出“又的他”三個字。
鼓鼓夫子本姓韓,是隔岸八歲時和武師們一起被容青遠請來教他文章的老師。因為胖乎乎圓滾滾的身材,一直被隔岸喚做鼓鼓夫子。他也不介意,導致這么多年倒沒誰知道他的本名了。
隔岸調皮搗蛋的功夫一直不錯,但鼓鼓夫子整治學生的手段也是層出不窮。師徒二人這么多年一直在斗智斗勇。因而每每想到這位夫子都讓隔岸頭疼。
“咱們還是快回去吧!不然被人看到少爺在這兒,定會鬧出不少風波。”松哥由衷的說。
顧不上多想,主仆兩個快速向家的方向走去。
年輕人腳程快,大約半個時辰,容府到了。過了影壁墻,就是府中大廳。躡手躡腳正想繞到一旁的小路回自己的房間,一聲喝厲,止住他們的腳步。
“還想去哪兒?”容青遠肅穆站在身后。
“爹。”隔岸顯然沒有底氣,松哥垂著頭大氣不敢出。
容青遠看著這個唯一的兒子,從小到大不知闖了多少禍,今天這樣的大日子居然也能逃走,真是皮的不行,不由更加氣憤。
“為什么逃走。”
“哎呦,我肚子疼。爹,不行了,我吃壞東西,得馬上上茅廁,有空再聊。”說著隔岸捂著肚子一路尿遁,剩下容青遠在院子里吹胡子。
松哥欠了欠身,旋即追去。
到了自己房間,長出口氣,甩飛鞋子蒙頭大睡,一直到早上被拍門聲吵醒。
“你要死啊?一大早這么吵。”開門后,隔岸睡眼惺忪的罵著松哥。
松哥風風火火進門,一臉驚慌急切的說:“不好了,七少爺,昨天你去怡春樓的事情被老爺知道了。”
隔岸聽完,清醒了會兒,說了句:“成了,傳的還挺快。”隨后哈哈大笑起來。
“七少爺,你是不是被嚇傻啦?老爺生了大氣了,你怎還如此高興?”松哥說完還不忘默默他的額頭,心想這也不發(fā)燒,莫不是得了失心瘋?
一下?lián)荛_松哥的手,隔岸又大剌剌的滾到床上準備再睡會兒。
“快起來吧!禁軍首領孫將軍來了,正在大廳坐著。”
隔岸“呼”一下坐起。禁軍首領孫將軍,不就是孫閻王的哥哥?他是有名的粗魯無禮,護犢子。要不是依仗他,那個孫閻王也不敢那么肆無忌憚。
俗話說“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父親那樣的文人別被他欺負了。想到這,對松哥吼道:“你怎么不早說?趕緊給小爺更衣。”
松哥拍拍手,立刻有小丫鬟端來水盆伺候隔岸洗漱。
“差點把這茬兒給忘了。他都跟老爺說啥呢?沒有為難老爺吧?”隔岸伸著雙手,問向給他更衣的松哥。
“小的離得遠,沒聽太清,老爺喚我來叫你的時候,臉色不好,肯定是生氣了。”松哥回著,手上倒也不耽誤。
穿好衣服,胡亂擦了把臉,便匆匆朝大廳去了。
當踏進大廳,那位孫將軍已經(jīng)走了,容青遠正坐在主位上喝茶,臉上絲毫看不出氣惱的影子。
應該沒啥事兒。隔岸想著,馬上轉身想離開。
“哐”,是茶碗重放在桌上的聲音。隔岸嚇的一激靈,立馬立在原地不敢動。
“轉過來。”容青遠嚴厲的說。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慢慢轉過身子,偷偷瞄瞄父親的臉,突然又貓著腰捂著肚子。
“哎呀,這肚子怎么還這么疼,我還得去茅廁。”說完又想尿遁。
“站住,你若敢挪一步,今天就打斷你的腿。”
隔岸不敢動了。
容青遠到他近前,開始數(shù)落他:“我們?nèi)菁译m不是書香門第,也是知書識禮。原想你只是貪玩,沒想到你竟墮落至此。不但逛窯子,還為了一個粉頭與人打架,你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真是家門不幸,給祖宗丟人。”
隔岸也不生氣,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隨即嬉皮笑臉起來。
“父親大人,那位柳婉瑩姑娘不是粉頭,她是清倌人。”
“你,你……”容青遠氣的說不出話。
抬手想打他,卻又嘆了口氣把手放下了,才接說道:“你既已懂了男女情事,那就提前選個日子,把嚴三小姐娶進來。那個什么柳姑娘的,你若喜歡,就為她贖了身,放到身邊做個小妾吧!別再干那些爭風吃醋的事情了。”
聽完這番話,隔岸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張著嘴巴驚的半天沒回過神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