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還以為你們男人都是薄情寡義之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之后不會再來找妾身這枝殘花敗柳了。”
一場疾風驟雨后,兩人在榻上擺成一個曰字,上上下下密不透風,東海王后很是享受這種在丈夫那里從未得到過的溫柔。
綰上婦人發(fā)髻多年,她還是第一次享受到為人婦的快樂,這種感覺令人癡迷,強似在那冷清的王府里做一尊無知無識、不曉悲喜的木頭像。
盡管在那冷冰冰的王府里,她尊貴、她高冷、她仿佛是執(zhí)掌生殺大權的主人,但她內心就是不快活,像是一口填不滿的無底洞。
“你怎么不說話。”
戒色不接話,東海王后便繼續(xù)道:“難不成你還打算拐著那冒牌貨去江東登基嗎?”
“正有此意。”戒色答道。
“這怎么能行,那是冒牌貨呀。”戒色的回答出乎東海王后意料,讓她一時慌了神。
她本以為戒色會央求她告知真瑯琊王的下落,然后她好略施手段,讓戒色為她所用。
但戒色卻不在乎那冒牌貨的身份,令東海王后不由得緊張起來。
沒有接下來的布局,她如何能讓戒色歸心?
難不成真要靠床笫間的本領嗎?
縱然她的色相可以支撐床笫之事,可是以色事人又能維持幾年?
她會老的。
即便她比別人老得慢一些,那些無情無義之人也會覺得她不新鮮。
大周王朝從來不缺想要用色相來謀一個出身的小姑娘,畢竟這是她們能想象到的成本最低的晉升之路。
“夫人,所謂假作真時真亦假,真假很重要嗎?”戒色笑了笑,“就像我們,究竟算是假夫妻還是真夫妻呢?”
“自然是假……”
東海王后剛要否認,可轉念一想,若是假夫妻,他們兩人一同在榻上又是什么道理?難不成互相刮痧嗎?
可若是真夫妻,偏生兩人又沒有夫妻名頭,而與東海王后有夫妻之名的男人又跟她過得形同陌路。
一時間這問題竟讓東海王后語滯,說真也不對,說假也不甘,真是好生糾結。
戒色趁熱打鐵解釋:“若是現(xiàn)在有人在外頭聽墻根,你說他們以為我們是真夫妻,還是假夫妻?”
“那自然當作是真夫妻。”
“這便對了。”戒色道,“世人多癡愚,不能參透世間種種法相本源,因此他們只能通過萬法表象來認識萬法。”
“就像他們因為我二人在一張榻上共話余生,就以為我二人是夫妻一樣,他們也只會用瑯琊王的官印綬帶區(qū)分真假瑯琊王。”
“至于那個人究竟是不是瑯琊王,對他們來說重要嗎?”
“既然你想得這么好,還來尋妾身作甚,難不成平白占妾身便宜。”東海王后俏臉含霜,蹙著眉頭,竟有幾分小兒女嬌羞姿態(tài),惹人憐愛。
“即便是假瑯琊王,若要將他帶走,也還需要娘子相助。”
“哼!男人。這時候我便是你娘子了。”東海王后風情萬種,伸出軟和嬌嫩的素手在戒色身前劃弄,“我便告訴你,我可是好人家的娘子,須不得讓你這登徒子占去便宜。”
“那貧僧可要試試娘子道心了……”
“哼,你這登徒子,輕些……”
這一晚冰川融化,火山噴發(fā),一夜風雨襲大壩,神龍游出畫。
兩人大汗淋漓,好在床榻不小,足夠他們隨意施展,戒色忽道:“我打算將假瑯琊王帶走,不知娘子可有計策?”
“此事難也不難。”東海王后刻意賣了個關子,畢竟此事也事關她的未來。
“還請娘子為我解惑。”
“若要妾身為你解惑不難,只是你要答應妾身一個條件。”
戒色聞言,正襟危坐,注意力集中,不敢有絲毫分神——這女人與自己周旋多日,終于要說出自己的目的了。
“你不必那么緊張,妾身可不是那些不知進退的女人,妾身只有一點小小的要求。”
東海王后的聲音軟軟蠕蠕,像是調皮的蟲兒一個勁兒地朝你的心頭闖去,可越是如此,戒色就越是心底沒底。
這是他們慣用的以退為進的招數(shù),說是一無所求,實則圖謀甚大,還不如金銀交易。
畢竟若是金銀交易,那邊是東家招伙計跑腿,可要是像東海王后這樣說是小要求、別無所求,那別是要入股搭伙了。
“你這漢子,難道還怕妾身一個婦人不成?”東海王后兩道眉毛豎起,似有些慍怒,“妾身生來便是無才,所謂琴棋書畫只是略懂,刀槍棍棒更算不曉,若非昔日有父兄倚仗,何曾能為王后?”
“現(xiàn)而今,妾身父兄盡皆歿于王事,妾身只覺身似無根之木,心如風中柳絮,只盼能有一席棲身之地了此殘生,不敢多有奢望。”
戒色心里起伏不定,原本糾結,現(xiàn)在卻又軟了下來。
若是提上褲子,戒色自然可以不認人,可是現(xiàn)在軟玉在懷,一片柔情涌動,他怎好扮白臉呢?
東海王后雖然是出自名門,卻不是白蓮花,眼見戒色態(tài)度轉變,一邊蹭了蹭他,一邊趁熱打鐵:“我只不盼你能顧念我這個苦命人,只盼你能記住這歡樂,救我出苦海,離了那該死的冰窟。”
雖然東海王后所求不多,但戒色卻深知這天底下最貴的便是不要錢的東西。
現(xiàn)在她是只求逃出東海王府,可若是到了江東再去拿大,又有誰人能制?
“唉……可憐妾身沒有子嗣,眼見那沒用的丈夫即將兵敗身亡,真不知道以后還能把這殘軀托付何人?”
戒色一聽這話,心里頓時放心不少,暗道自己癡愚。
常言道母以子貴,妻憑夫貴,似東海王后這般既無丈夫,又無父兄,更無子嗣的女人,即便地位尊崇、家族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又能得幾分權勢?
要知道過去的那些干政的太后,干的可都是兒子、孫子的朝政,從沒聽說會去干侄子、兄弟的朝政。
因此他心下大定,無不允諾,兩人大喜,也暫且把偷走瑯琊王一事放在一旁,滿心都是神龍游出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