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上有東西顯現出來了。”林青青指著本是黑白分明的畫卷上,一抹抹絢爛鋪展開來,她一臉的震驚。
韋莊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大為驚訝。尤其是在茶水的蔓延下,整幅畫卷的筆墨竟然都沒有受到暈染。
公主有些急切地走了過來,后面的丫鬟趕緊上前攙扶,公主的腿腳有些無力,幾乎是半靠在丫鬟身上,走了過來。
韋莊見到這種情景,將畫卷整個打開,在其他沒有沾上茶水的位置,小心地撒了一些上去,果然又有畫面顯現出來。
原先空蕩蕩的亭子,現在上面布滿了各色不同的花卉,形態多樣,且生機勃勃。間或有蝴蝶飛在其中,更是顯得畫面生動了很多。
最顯眼的還是亭子中賞花的少女,目若秋水,唇似櫻桃。
她綰著雙平髻,兩邊各簪了一朵粉色的桃花,身上穿著曲水如意云紋羅裙,越發襯托出少女的嬌嫩。
似是因風起,少女的鬢發有些亂了,她抬起右手,整理碎發,一個赤色寶石嵌金的鏤空手環露了出來。
已來到畫旁的大長公主,看著畫中情景,摸了摸自己手腕上同款的手環。
看來畫中的少女就是年少的公主了。林青青借著賞畫的時機,審視公主臉上的神情。
她帶著些許的懷念之色,唇角卻不自覺勾出一抹悲涼。
韋莊突然用扇子在假山角落的位置點了一下,眾人的目光都轉了過去,竟然是一藍色長袍的一角。
公主“撲哧”一笑,然后便是止不住地大笑。她靠在丫鬟身上,放肆大笑。
徐嬤嬤從未見過笑成這樣的大長公主,一時也沒有些吃驚。
大笑完畢,臉色都紅潤了許多的大長公主,才說道:“那個木頭人,竟然禮都在這里了,你們就暫且聽我把下面的事情講完吧。”
兩人相識已有一年,平日見面的機會也就是在太子府偶遇,但兩人關系關系似友非友,誰也說不清楚。
那日恰逢百花節,太子在府中舉辦百花節宴會,安和也在受邀之列。李炎則因外出采藥,而不在府中。
太子府上暫無女主人,一應事由由安和暫代。安和性子雖活潑,但身份高貴,年級輕輕,待人處事已非常妥帖,頗受宴會上一干夫人小姐的稱贊。
安和一一道謝,卻也有些心不在焉。后借口找太子有事才從贊嘆聲中逃脫出來。
太子府,安和來過數次,自是非常熟悉。她盡量避開人群,打發走隨行的奴仆,尋到一處僻靜的亭子,打算休息片刻。
雖是僻靜角落,但怕哪位貴人路過,有失禮儀。所以此處的風景也是下人專門打理過的。
安和端坐在亭中,看著那一朵朵嬌艷的鮮花,想著自己也是到了適婚的年齡。前幾日皇兄已經有意試探她的心思,想到此處,不禁感嘆了一句:“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念完,安和自知莽撞了,緊張地看了看周邊,確認四下無人后,才放下心來。
松了口氣,身上不自覺地懶怠下來。安和放慢呼吸,讓自己在寧靜中多享受一番。
突然,許久未曾的痛感從左胸處傳來,四肢開始發麻無力,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安和想大聲呼救,聲音卻卡在喉嚨處出不來。
她想要走出去,卻發現眼前的事物已經模糊起來,她咬緊下唇,努力讓自己堅強起來,她不可以在這里倒下,李炎還沒有回來,她的及笄禮還沒有要呢。
在安和掙扎著再次站起來,卻又腿下一軟,摔進一個帶著藥香的懷抱。
安和不清楚抱著自己的是誰,只勉強感覺到那是一個男人,她不安地抗拒起來,直到聽到那句:“不用怕,你的病,我能治。”
是李炎,安和這才放下心來,配合地吃下藥丸,靠在他懷中休息片刻。
等身上力氣恢復了些,安和在李炎的幫助下,重新坐在亭中。
李炎摸了她的脈搏,說道:“暫時穩定下來,但你還得好好休息片刻。我去幫你把仆人叫來吧。”
在他轉身離開的一瞬,因病痛還有些糊涂的安和做了她人生中第一次的爭取,她拉住了李炎的衣角:“我快要十五歲了,皇兄打算為我舉辦及笄禮。”
李炎沉默半晌后,回應道:“恭喜公主。臣會記得準備賀禮的”
安和依舊沒有松手,她想說的話有很多,但是卻都不能宣之于口。最后她松開了手,強顏歡笑道:“那你一定要好好準備,若是拿藥方或者藥材敷衍本公主,本公主可不會輕饒你。”
李炎點頭應是,卻不再提去找仆人之事,而是站在安和的身側,距離既不會因太近而被人誤會,也不會因太遠而不能第一時間救治安和。
亭外,微風徐徐,花木蔥蘢,一派光明祥和。亭內,兩人,一坐一站,未有交集,卻暗流涌動。
百花節后不久,安和從李炎手上拿到了這幅百花節賞花圖,她本以為李炎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了,但寥寥幾筆的畫,卻讓她失望不已。
從回憶中抽出,安和看著手上的畫,不知自己是哭還是笑,時隔三十年,自己才知道那時候他也是明白自己的。心中有開心,但更多的是失落。
李炎已經走了三十年,可是這份心意自己現在才收到,若是當時能明白,該有多好?最起碼他能看到我的笑。
安和眼角有些濕潤,但多年的宮廷生活,已經讓她明白哭泣的自己是什么都不可能得到的。想到卷軸中發現的那個小盒子,她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林青青雖長年混跡于市井之間,看了不少是是非非。可這三十年不變的感情,卻讓她也有些動容。
就在眾人以為事情已經結束時,韋莊卻再次從畫中發現了一個怪異之處。
原來在畫卷中那波池水的波紋,換個角度,竟然組合成了“棗兒莊”三個字。
韋莊點出這出怪異,公主聽到棗兒莊三個字時,身體竟然顫抖了起來,撐著丫鬟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丫鬟有些吃痛,但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公主看向韋莊:“這個地方,你能查出來嗎?我要去。”她的情緒十分激動,連自稱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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