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鳳凌帝的大帳前燃起了篝火。
因著南宮越瞞報傷情，鳳羽便是與他別扭了一陣。
可總歸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事兒，小兩口鬧別扭還不至于讓外人瞧了笑話。
于是，鳳羽與南宮越出現在眾人面前時便依然是一副琴瑟和鳴的模樣。
不過今日大家似乎并未將過多的注意力放到他們身上。
鳳羽瞧著早他們到場的世家公子們相互攀談著，且個個都是津津樂道的模樣，便是有些好奇。
可她來京城才多久，又是成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尚且分不清誰是誰，于是便悄悄推了推南宮越。
南宮越側目。
鳳羽抬了抬眼皮，便是用眼神道：你去問問，發生了何事？
南宮越輕笑。
便是就近與國公家的兩位公子寒暄了兩句，隨即直言道：“不知何事令諸位如此津津樂道？”
國公家的大公子聞言，略顯驚訝道：“御史大人還不知嗎？今年這頭籌已然被翊王奪了。”
“翊王？”南宮越瞇起眼，意味不明。
便是聽國公家的二公子興致勃勃地接過話頭道：“對呀，早一刻鐘前，鐵衛來報，翊王在林子西面獵到了麋鹿。”
西面？
西面進的虎，西面撿到的狼，如今連麋鹿都跑去了西面……
鳳羽挑眉，這圍獵場西面倒真是“地大物博”！
不過鳳臨夜獵到了麋鹿，便是可以向陛下討一個恩準，這該是對師兄大有益處。
鳳羽如此想著，便是見南宮越向國公家的兩位公子微微施禮，表示暫且失陪，便是帶著她入了席。
稍等片刻，待眾愛卿都到齊了，只聽喜公公一聲：“陛下到！”
便是見鳳凌帝一襲明黃龍袍，施施然從大帳內走了出來。
眾人起身叩拜，三呼“萬歲”。
鳳凌帝落座，威嚴的帝王之聲道一句：“眾卿平身。”
眾人又是齊齊道：“謝陛下。”方才起身紛紛落座。
至此，今晚的野宴便是正式開席了。
鳳凌帝一抬手，便是見喜公公拂塵一甩，尖聲道：“傳膳——”
不消多時，一隊齊整整的內侍便將分派好的食盤端了上來。
鳳羽瞧著一道道擺盤精致的野味，心想著：皇帝陛下這是將宮中的御廚也帶來了吧。
便是感嘆這京中顯貴人家走到哪都是要享受的，即便這荒郊野外辦一場野宴也是美酒佳肴，歌舞升平。
沒錯，正是歌舞升平。
倒不是皇帝陛下從宮中帶了一隊舞姬來，不過剛巧這次來了不少世家小姐，各個能歌善舞。
便是以素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的二公主的夫婿當朝大學士的親妹子為首的幾位世家小姐，自編了一段舞。
更是有自帶了笛簫的世家公子自發為美人們奏樂。
于是便有了此番歌舞升平的景象。
鳳羽便是品著小酒，吃著鳥肉，悠哉哉地欣賞著歌舞……
可惜老天爺大抵是見不得她悠哉哉的模樣。
一曲終了，眾小姐盈盈一福身，便是各歸各位。
鳳羽這時候剛巧抬眸，不想竟是對上了適才跳舞的不知哪家的小姐不明意味的眼神。
忽覺眼皮一跳，鳳羽捏著酒杯的手不禁一怔。
這時候，幾位世家公子文縐縐地贊嘆了一番歌舞的美妙，鳳羽便是聽到適才那位不明意味地瞧了她一眼的小姐道：“歌舞禮樂再是平常不過，倒是聽聞御史夫人國宴上令四國使團驚坐的火樹銀花甚是奇妙，不知今日可否讓我們這些沒瞧見過的讒眼人也開開眼？”
呵……鳳羽心中冷哼：當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
如她這般“低調”之人，來京城才這些日子，怎就時不時的被人點名了說事？
鳳羽將手中的酒杯靜靜放回到案幾上。
未及開口，卻是聽與她隔著兩個席位的鳳如傾老大不樂意道：“這等絕妙之術，耍弄多了便不稀奇了。”
眾人未料公主殿下會開口替鳳羽推辭，一時間席面上便是好一陣靜默。
鳳羽倒是心知鳳如傾所想。
早前鳳如傾便向她討教“火樹銀花”之法，今日又是瞧見了鳳如傾對葉子衿一顆芳心無所應的委屈，便是知公主殿下只想將她所認知的絕妙之術“據為己有”，而后只留給傾心之人的小心思。
曾幾何時，鳳羽又何嘗不是呢？
感同身受，便是想將那點“稀奇”留給鳳如傾。
于是，鳳羽側目瞧向南宮越。
不想御史大人那一副事不關己不打算開口的模樣倒是與國宴那一次如出一轍。
鳳羽便是忍不住兇了他一眼。
南宮越失笑，便是在她耳邊輕聲道：“夫人若是不愿，直言拒絕了便是。”
這話說得倒是輕巧。
鳳羽憋憋嘴，便也不指望南宮越替她解圍了。
眸光微動，鳳羽心想著，直言拒絕定然是不可取的。
俗語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縱然今日那挑事的小姐放過了她，可難保日后不戳她脊梁骨；然今日，那火樹銀花她也是不準備拿出來耍弄的……
心中怨恨那找事兒的世家小姐，鳳羽忽然眸光一動。
她緩緩站起身，盈盈一施禮，便是對著適才發難的小姐壞心眼道：“今日篝火通明，火樹銀花怕是蓋不過風頭。不過這位小姐既是瞧不上那曼妙的歌舞……”
鳳羽故意頓了許久才又狀似無辜地對眾人道：“我倒是想起個好玩的，或許可以給大家解解悶。”
她這一番光明正大的曲解，便是令其余幾位一同跳舞的小姐各有深意地向適才說話的小姐瞧去。
正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貴妃娘娘那一回，礙于貴妃娘娘的身份與當時的場合，鳳羽便是忍了。
可那并不代表誰人都可以將她拿出來說事兒。
鳳羽眉眼彎彎，便是妥妥地為那位小姐拉上了仇恨。
一時間，這席面上的氣氛便是有一些……古怪。
或是對之前挑事兒那位小姐的猜忌，或是對鳳羽說的‘好玩的’好奇……眾人便是一陣私語。
鳳羽得意地站在原處，無人應話，她亦不著急言明。
須臾，只聽鳳凌帝沉聲低咳一聲，席間靜默，便是聽大皇子相當捧場道：“城主說的‘好玩的’，本宮倒是有些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