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國夫人狀似滿意地點點頭，隨即便優雅地煮起茶來。
要說這京城里頭嬌養的豪門貴女大多都是這般‘“多才多藝”的。
鳳羽瞧著卻是汗顏，大熱天的在屋里頭煮茶，真真是好雅興。
可眼下，相國夫人面前，鳳羽自是不好失禮，便只得瞧著裊裊茶煙，聽相國夫人幽幽開口：“溪兒同我說，你與她甚是投緣。”
這話鳳羽聽著好笑，也不知柳溪兒哪里來的認知。
鳳羽不接話，只乖巧地坐在相國夫人身旁，一副聆聽母親教誨的模樣。
相國夫人見鳳羽如此乖順模樣，便是開門見山道：“你貴為城主，心胸與眼界自是不同與一般閨閣兒女。我也不與你繞彎子，溪兒是我瞧著長大的，我與我那長姐也是早想將溪兒許給越兒了。”
鳳羽暗自挑眉，她這位婆母倒是真真直白。
相國夫人見鳳羽不動聲色，又是通情達理道：“當然，你與越兒大婚不久，這事兒也不著急。”
相國夫人將沏好的茶推到鳳羽面前。
“多謝母親。”鳳羽低聲謝過相國夫人，聞著茶香四溢，卻是沒有品。
相國夫人呷了口茶繼續道：“不過男人家娶妻納妾都是早晚之事，你既與溪兒投緣，那便是再好不過，若是溪兒過了門，你與她也好有個照應。”
鳳羽聽明白了，相國夫人這是要她同她這位母親一般，賢良地為自己的夫君張羅二房。
也不知那柳溪兒給相國夫人罐的什么迷魂湯，竟能讓相國夫人開腔與她這過門不過月余的新媳婦兒直言。
鳳羽心中冷哼，便是一臉為難道：“母親見諒，并非小羽有意忤逆母親，實則是大人的事兒，小羽做不得主。”
相國夫人笑意深沉，“你如今是御史府的主母，這事兒還得你張羅。”
鳳羽端起面前涼了些的茶盞。
這酷暑天喝熱茶……
鳳羽心中嫌棄，可相國夫人親手煮的茶又是送到了面前，她還能不喝不成？
便是呷了一口茶才道：“妻子為夫君納妾自是天經地義，可這終也是男人家自己的事，若是大人無心，怕是委屈了表小姐。”
鳳羽這話擺明了是不肯就范，又是冠冕堂皇地將原由推脫到南宮越身上，還一副為柳溪兒著想的模樣。
南宮越什么心思相國夫人還是知道一些的，若是與她這“兒子”說得通，大抵這御史夫人的名份也沒有鳳羽什么事兒了。
相國夫人自是知曉鳳羽這便是敷衍她，可鳳羽這話里話外又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來，相國夫人心中不悅，笑容便是掛不住，卻又不好發作。
須臾的靜謐，身旁的嬤嬤有眼色道：“夫人這茶藝是愈發精湛了。”
相國夫人聞言，又是呷了口茶，隨即便是恢復了些神色。
嬤嬤又道：“午膳該也備得差不多了，夫人與少夫人不如移步膳廳吧。”
“嗯。”相國夫人慢悠悠放下茶盞，由嬤嬤虛扶著站起身，便是招呼鳳羽道：“走吧。”
到了膳廳，直到碗碟都擺齊了都未見李氏與南宮菁。
鳳羽心想著相府這么丁點人怕是也不省心，不過此事暫且與她無關，便也懶得琢磨。
相府這頓午膳用得倒還算平順，期間南宮正祁與鳳羽聊了些家國之事。
鳳羽瞧著主位上老父親一般的人物，心想著與這位傳聞中頂厲害的相國大人說話，倒是比與相國夫人說話自在多了。
用過午膳，南宮正祁要進宮面圣，南宮越便帶著鳳羽告辭了。
馬車內，南宮越眸光幽幽瞧著鳳羽道：“母親與夫人說了什么？”
鳳羽亦不明意味地瞧著他，“你猜猜。”
南宮越眼中笑意點點，他道：“夫人這般玲瓏剔透，定然說得母親歡喜。”
“那你可真是高估我了。”鳳羽撇撇嘴，“母親大抵是不滿意我的，正張羅著送表小姐進府呢。”
南宮越挑眉：“夫人如何回復母親的？”
鳳羽瞧著南宮越，便是一臉不在意道：“母親都發話了，我一個剛過門的新媳婦兒豈敢忤逆了她？”
“你應下了？”南宮越陰側側道。
鳳羽瞧著南宮越此刻明顯不大高興的表情，心中竟然有些高興。
心情大好，便是道：“那是你的事兒，我才不管呢。”
南宮越聞言便是展顏一笑。
長路漫漫，他們也不急著回府，便是命阿佑將馬車趕得慢一些。
車轱轆滾過熙熙攘攘的街頭，南宮越靠著車壁養神，鳳羽便是湊在他身旁聒噪起來。
“南宮越，你說母親是不是平日里吃齋念佛膩味了，這便想起做月老來了？”
南宮越但笑不語。
鳳羽又道：“母親既對你與表小姐這般看好，為何早不替你們把婚事張羅了？”
“若是如此，為夫還怎能娶得夫人？”
南宮越眸中柔情似水，愈來愈濃，鳳羽便是有些受不住了。
于是立馬換了個話題道：“南宮越，你對你那妹妹倒是厚愛。”
南宮越聞言，收斂起眸光，稍顯正色道：“菁兒與李氏這些年在相府也是不容易，李氏茍且不與人爭，菁兒也是膽小怕生的很。”
是嗎？鳳羽不置可否。
她見那位二夫人一臉怯懦模樣，可見了她又是禮數周到，甚至不惜自貶身份。
南宮越見鳳羽那頗有深意的眼神便是道：“我知夫人心中所慮。李氏這樣的人，相貌家世皆不及母親半分，卻是偏偏入了父親的眼，又在母親眼皮子底下安然度日這么些年，定然是有些手段的。可這些不過內院之事，掀不起什么風浪。”
所以，便是入不得他的眼；
所以，相府的二小姐無辜，他便施舍了一分憐愛。
也是，相府只南宮越一位公子，其他女眷于他自是構不成威脅，南宮越的主要矛盾便是與皇室那幾位了。
說起來也是無奈，有些事，即使你不想，可身份擺在那里，又是被人知道了，自然便遭人忌憚了。
不過細品南宮越所言，鳳羽便是有些不滿了，她道：“南宮越，你可別小瞧了女子。”
南宮越聞言，只一愣，便是輕笑道：“是為夫失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