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與采購
幽暗的石室三面密封,一絲光亮也無,
墻壁上斜插著的火把將壁畫上的神祇映照的格外滲人,棚頂用礦石做的顏料涂成幽藍一片,又以黃色顏料繪成星子摻雜其中,以表示廣闊的天空,室內有煙霧繚繞,仿佛身處云端,濃重的乳香味在空氣中蔓延。
身穿皮甲的衛兵低著頭恭敬地將手中莎草紙呈遞上來。
白袍少女慵懶的倚靠在金座上,寬大的衣袍也遮不住她曼妙的身姿,翠綠色的眼妝更讓她添了一份蠱惑人心的味道。
有纖長的手指將之接過,手臂上掛著數只金環,她優雅地將莎草紙卷展開,細細閱讀上面的文字。
紙卷上書寫的內容顯然很是驚人,細長的眉毛已經蹙起,精致的面孔開始扭曲,逐漸震怒,她三兩下將紙卷揉成一團,從金座上直起身子。
“這上面說的都是真的?”上面的內容顯然讓她無法接受,她花了多少時間排除異己,最后居然是這么一個結果。
“回殿下,這些都是在孟菲斯的暗樁收集到的,千真萬確。”衛兵縮了縮脖子身子更加低伏,瑟縮地說道。
公主殿下看起來賞心悅目,但是脾氣真的十分糟糕。
“都這么久了,為什么我之前一點都不知道?廢物!都是廢物!”一腳將衛兵踹翻,她簡直快要氣炸了,這么重大的消息她之前居然一點都不知道,還傻乎乎的做準備?做什么準備做準備,她的所有心思都白費了!那個人就要死了!
“殿下,賽帕爾殿下將消息封鎖的很嚴密,屬下們也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知道的。”衛兵躺在地上不敢起來,殿下還沒有發話,他不敢。
“還敢狡辯?要不是你們沒用我會這么晚才知道?”越想越生氣,她又連踹了對方好幾腳,美艷的臉在火光的映射下猶如厲鬼一般,衛兵發出哀哀的痛呼,她終于感覺到心口的氣消下去了一些。“我三哥呢?”
“阿蒙霍特普殿下在半個月前去了那肯城巡視國王陛下正在修繕的神廟。”衛兵不敢怠慢,急忙回答道,殿下就是這樣的,不順心的時候就要拿伺候的仆人來出氣,仆人越慘,她的氣消的就越快。
“三哥……”少女眼中的迷霧逐漸散開,她的唇角終于漾出了一個動人的微笑。
不晚,現在知道也不晚。
她將手中的紙團展開,纖指點過上面的每一個詞匯,嘴角的笑容也愈發燦爛起來。
鮮艷的紅唇在紙上印了一枚唇印,她將手中的莎草紙投入了身旁的火爐中,草紙在火中逐漸萎縮發出沙沙的響聲,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美艷。
“行了,你滾下去吧,這里沒你的事了。”
衛兵得到了允許,連滾帶爬的跑出去,身后的少女發出一聲嗤笑。
這世間的男子都是這樣的不堪,誰能比得上她的三哥呢?
是了,她的三哥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自己的人,他英俊,他多才,他機智,他勇敢。
只有他才配得上自己。
大哥要死了怕什么呢?她的三哥也不差啊,他是那樣的讓人心醉,他能帶給自己的是和大哥一樣的不是嗎?是誰都好,只要能讓自己坐上那個位置,是誰又有什么區別呢?
纖纖玉指舉起身側的酒杯,只輕輕一搖,緋紅色的葡萄酒漾起拍在杯壁上,醉人的味道便彌漫出來,紅唇輕啟,她抿了一口杯中美酒,細長的眉毛也舒心的舒展開,三哥不會拒絕的,他那么聰明,自己能帶來的好處顯而易見,他一定懂得取舍。
她要那個位置,那個位置只能是她的。
那肯城,清晨,初升的太陽圓圓的掛在天上,像一只荷包蛋一樣,想到荷包蛋,蒂雅肚子里傳來一聲異響,她還真有點想吃荷包蛋了。
可惜這年頭沒有雞蛋不說,連雞也沒有一只。
安頓好古努,簡單地吃了點東西,開始整頓行裝,她需要出門采購物資。
地洞下的人已經快要彈盡糧絕了,剛才把家里存下的所有面包都遞下去了,那個蘇斯告訴自己,這些也就夠吃一天吧。
那可是五十多個比臉還大的面包,她覺得有些頭疼,看來她需要買很多很多的東西。
還有刀傷藥之類的,想想就頭大,她該怎么運回來,就靠兔子估計累死也運不回來。要是古努不受傷就好了,可以把家里的麥粉都制作成食物,這樣可以節省很多錢財,還不引人注目。
話說回來要是古努不受傷,自己憑什么給別人操心啊。
想了想眼前的事還得放一放,她昨天還答應了阿克沙去為他做食物。雖然錢已經能還上了,但是人家有困難也不能不幫啊。
再說人怎么會嫌錢多,賺點零花錢也是好的。
頭更大了,她也不會做這邊的食物啊,算了,答應了的事情就得去做。有什么就做什么吧,就說自己從小就喜歡做美食好了。
把兔子牽出來,一人一驢溜溜達達去了集市,她需要先把蘇斯的物資購買到。
晃晃悠悠的走了一圈集市,她挨個攤子問了一遍,既要大量又要實惠,畢竟她還欠別人那么多錢,還不知道那些人多久能挖通地道,要吃多久的東西,還是能省則省。
她發現成品面包要比麥粉貴得多,蹲在路邊一個小時看人家怎么做面包,最后得出一個結論,她大概可以。就是要慢上一些,這樣的話或許可以先買相對來說少量的面包,然后回家里試著做一下,如果成了那以后就都買麥粉。
經過一上午的比價,她終于挑中了街角不起眼的那一家,他家的面包很匝實,用的料雖然不是最好的,但是也不差。
一番討價還價之后,口干舌燥的她終于和對方敲定了,一加德特黃金換一千塊面包,留下了自己家的地址,讓對方每天在晚上沒人的時候每天200分批送來,這樣比較不引人注目,自己家里本身就兩個人,突然要這么大批量的東西,恐怕會讓人懷疑。
如果可以的話以后還可以長期要,萬一她自己做不出來呢?或者做不出那么多,供不上他們吃。
買完了食物,接下來要去買刀傷藥,但是要去哪里找醫生呢?
問了賣面包的小販,說是最近的一名治療刀傷的醫生住在外城的一個小村莊里,但是現在肯定不在,這個時間醫生們都在荷魯斯神宮的生命之屋里,然而平常人是不被允許進去的,想要去只能去門外等。
等?那要等到什么時候?
蒂雅只能又問,那到那里可以買到藥品,要大量的。
小販又給指路拐角的一家藥店,那是那肯城最大的一家了,別人家的藥品都沒有他家的全,而且要大量的話,別人家也拿不出這么多。
店主正在店里打瞌睡,看見來人也不急著做生意,伸手指了指旁邊的牌子,上面寫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蒂雅一個文盲也看不懂。
蒂雅只能告訴店主說自己看不懂這上面寫的什么,店主翻了個白眼,還以為穿的這么好,肯定也識字呢,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藥品貴重,不買勿碰,概不賒賬。”看來平日里沒少碰見這種人。
她揚了揚頭中的袋子,表示值錢的東西我肯定有,但是我得看看你的藥品值不值這個價。
店主懷疑的上下打量幾眼,頭發留這么長看起來就不像是個有錢的。
他的藥品可是很貴的,當然也有個別的比較便宜。
“你要什么品種的藥?”
“刀傷藥。”
店主又翻了個白眼,還以為要買多貴的藥呢,現在的世道可也不太平,城內就有很多刀口上舔血的傭兵,刀傷藥可以說是最平常的一種了。
“我要最好的,你的東西要是不值這個價我可不付錢。”刀傷藥還是盡量買比較好的,他們傷好得快也就快點滾蛋,這方面的錢不能省。
聽到這個店主打起了精神,好的刀傷藥還是不便宜的,轉身小心翼翼的從一個小柜子里拿出了一枚小小的雪花石膏瓶,然后珍而重之的放進蒂雅手里。
蒂雅接過拔開塞子聞了聞,淺棕色的液體,跟昨天晚上那個醫生給的味道有些相似,但是稀薄了可不止一半。“你這藥看起來有點水啊。”
把藥瓶往柜臺上一扔,店主忙不迭接住,嗔怪的瞪了她一眼,這一小瓶可不便宜。
“你說我這藥不好?我跟你講我這藥可是整個那肯城里治療刀傷效果最好的了。”店主不可置信,他就不信誰家還賣比這更好的刀傷藥。
“我就用過比你這個好的。”蒂雅嗤了一聲,就這還想當最好的騙錢?
“女娃子,說話可要講真憑實據,連神廟祭祀手里的藥都是從我這買的。你用過更好的,那基本是不可能的。”店主一臉認真的說,他有點生氣了,這個人不買也不能亂說啊,他的店里可從不賣假貨,他可是講究誠信的。
蒂雅看著店主認真的神色,也開始疑惑了起來。“可是我真的用過更好的。”
“更好的?那可只能是神廟的首席大祭司親手配的。”店主正色道,這女孩怎么撒謊也不打草稿?大祭司的藥能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到的嗎?
“我看你年紀輕輕的,也別在我這這么壓我的價,我可真是從不騙人,神廟首席大祭司,他的藥,價格可不是一般的昂貴,而且,就算你出得起價錢,也是買不到的,想買大祭司的藥,要有身份有地位才行。”伸手摩挲著下巴,想了想還是又補了一句。
首席大祭司,蒂雅在心里反復念了幾遍這個詞,昨天那個老人,倒是有點那個派頭,她也確實聽到那個仆從說他是神廟祭祀,他會是首席大祭司嗎?如果是這樣,那么阿克沙是什么人呢?他又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