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

　　今天和謝宵約好了去見白芨。南雪起床時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上揚。又撫了撫腕間的紅繩，覺得有什么東西在心中漾開。

　　“姑娘怎么笑得這樣開心？”松蘿一進門就看到南雪坐在床上傻笑，心中不解。

　　“嘿嘿。”南雪又傻笑了兩聲，未答話。

　　“奇奇怪怪。”松蘿暗自嘀咕，后又搖了搖頭...

　　七心齋

　　“進去吧。”謝宵將她送到了七心齋一包間前。

　　南雪輕輕點頭。謝宵又握了握她微微發抖的手，低聲安慰了句：“沒事。”

　　當白芨看到進來的人時，有一瞬微微愣神，但還是認出來了。南雪在人間時，眼中總是帶著些許淡淡的愁緒。不知是因為臉上的胎記，還是周圍人的態度，亦或是家人的冷淡與不理。好像總是把自己鎖在一個小房間里，她自己不想出來，別人也進不去。

　　這么多年以來，是白芨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南雪。自信的，從容的，也是溫柔的。就好像現在的她，才能算是真真正正、完完整整的南雪。

　　白芨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之前內心的不安與擔心也一掃而空。自家小姐一直都那么厲害，又那么堅強，哪里用得著自己來擔心呢...

　　南雪看到坐在桌前的白芨，微微紅了眼眶，視線也逐漸模糊。

　　“白姨...”

　　“小姐...呵，看看我，又忍不住了。從前小姐就總說我愛哭，到現在也沒改...”

　　南雪吸了吸鼻子，又坐到桌前，把面前的糕點往白芨那邊推了推：“白姨嘗嘗，這里的糕點可比我們那時候吃的好吃多了。”

　　聽到糕點白芨“噗哧”一笑，卻是不管怎么變，還都是那個貪吃的小姐。但是心底又泛出一點點凄涼之感：“說到糕點，那日小姐讓我帶的秋鴻齋的糕點，小姐還沒吃上呢。”

　　聞言南雪本來才剛剛好點，現下又鼻頭一酸。

　　“嗨，又是我多嘴，現在好好的提這些干什么。不說了不說了。”白芨見南雪微紅的眼眶，又緩緩握住了她的手。

　　后又伸手在南雪臉上輕輕地摸了摸，輕聲說：“我就說小姐定是個頂漂亮的，當時跟別人說還不信，現下可不就成了？”

　　“小姐在那時過得不好，府上也沒人疼，沒人在意。說來也慚愧，其實就連我最開始心里都是微微有點介意的。但是想到姨娘生前的囑咐，我就想啊，還是要把你給養大。不管怎么樣，就算是報姨娘的恩，也要好好地把你守著。不然我這心里也不是滋味。就是等死后，等死后也是不知道怎么見你姨娘...”白芨說到這里微微有點哽咽。

　　“但是后來時間久了，小姐慢慢長大了，我發現還好一直待在小姐身邊。那偌大的顧府，好像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一樣。小姐一直以為是我陪著你，其實又何嘗不是小姐一直陪著我。小時候你一撿到什么好東西就給我看。四姑娘、五姑娘她們再怎么欺負你，問你你都不說，就是怕我擔心。”

　　“后來我就想，還好當時沒走，還好一直留在小姐身邊。不然還不知到被送到什么院子服侍，怕是不管去哪里都是沒有在小姐院中過得舒坦。說句不該說的話，其實我也一直把小姐當著是自己的女兒。”

　　“小姐不知道。不知道那時五姑娘及笄禮，點名小姐彈琴，我心里是有多擔心。擔心小姐彈不好被責罰，但是小姐多厲害啊，卻是我想多了。那時真的也為小姐驕傲...后來又看到小姐因為老婦的事被打，我心里也是一痛。明明都是顧家的女兒，為什么對小姐就是這樣？”

　　“就是因為小姐臉上的胎記嗎？只是他們不知道，不知道小姐到底是什么樣的小姐，他們也不懂。”說著白芨眼中的淚水也緩緩流下，好像是憋了很久，帶著不甘還有些許不解。

　　南雪淡淡地笑著，語調溫柔：“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現在不是好好在這？”

　　白芨又破涕為笑：“是啊，還好，還好是這樣。看著我家小姐現下這樣好，我心里也高興。”

　　小姐本來就應該是這樣的，就這樣靜靜的坐著，也能讓人看到溫暖。原來自己才是一直被安慰，被保護的那一個，白芨思此也輕輕笑了。

　　一刻后

　　“白姨，此去路上小心。要是路上有什么事就找判官或是閻羅，亦或是無常、牛頭馬面...他們都認識我，定會幫你的。”南雪又拉著白芨絮絮叨叨說了好些。

　　其實白芨也沒有想到，自家小姐居然是，是這樣厲害？剛剛聽她大概說了一下之前的經歷，自己也覺得神奇。反正應該是一段不可思議的體驗...

　　“這句話你前頭已經說過了，放心吧，還能出什么事。”又拍了拍南雪的手說：“見到小姐這樣好，我也安心走了，總算沒有辜負姨娘。”

　　南雪低頭，淡淡“嗯。”了一聲。

　　當白芨隨著南雪出門時，看到了門外站著的謝宵和松蘿也微微愣愣神。

　　和松蘿對視一眼，兩人都是在對方眼中看出了些許熟悉之感。就好像是英雄之間的惺惺相惜？白芨也對這種感覺感到有些許奇怪...

　　而看謝宵則不同，她心里對他是有些發怵的。只因他當時帶著她過來時，面上一直冷著。相貌雖生得這樣好，但是卻又和小姐的好不同。小姐是讓人看著就像親近，就覺得溫柔和善。而他卻是讓人覺得喜怒無常，不好相處，也不敢接近。

　　雖不知他是何人，但是僅看著就讓人覺得有些害怕，心里微微發麻。

　　白芨那時也不知為何他會認識自己，又見判官對他恭敬的模樣，心里也更加敬畏幾分。不知道小姐是如何認識這樣的人，但是自己也不敢多問。而此時又看到他看小姐的眼神全然沒有之前的寒意，卻是這樣柔和。

　　心中也微微吃驚，再后來想想也就明白了。想著他應該就是之前小姐口中提到過的“謝宵。”

　　后也深深笑了笑，看起來又是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