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可能每個小孩都曾經被問過這種問題。
爸爸和媽媽,你最喜歡誰呀?
小時候紀邈邈的答案一直是爸爸。即便是后來因為他的自大和剛愎自用把家里搞成那樣,紀邈邈心里縱然生氣,但也從來沒有覺得失望。
作為一個生意人紀滿軍或許還不夠有才能,但作為父親,紀邈邈一直覺得他是滿分的。
所以當林玉秋告訴她,紀滿軍在外面養了個女人,他出軌了的時候,紀邈邈心里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不僅僅是因為在上輩子根本沒有發生這種事情,更因為她不愿意相信自己從小依靠,信賴的父親竟然做出這種事。
出軌意味著背叛,而背叛者,在紀邈邈這里,是得不到原諒的。
咖啡店里門口掛著風鈴,門一動,清脆的鈴聲就叮叮咚咚的響起。
店里很安靜,客人很少,門口的風鈴聲一響,大家的視線就不由得會朝門口看過去。
這當中自然也包括紀滿軍,他的面向正好對著門口,一眼就看到了朝著他這邊看,并且正走過來的紀邈邈。
他坐在座位上沒動,原本還充滿柔情蜜意的臉變得僵硬,嘴巴微張,目光直直的看著紀邈邈。
坐在他對面的女人注意到了他的異常,奇怪的往后看去,見到紀邈邈的瞬間笑容瞬間消失了。
紀邈邈早就認出這個女人就是上回在四海之粥遇到的那個穿碎花連衣裙的,看來這個世界是真的小,又或者該說冤家路窄?
該被發現的事情,遲早會被人發現。
她款款走近,自然的態度就像只是在路上巧遇自己的爸爸和他的友人。
“爸,好巧,你也在這。”
紀滿軍神色僵硬,含糊的‘嗯’了一聲,“你怎么會來這里?……跟同學?”
在紀邈邈身后不遠處,戚南朝安靜的站著,像個沉默的騎士。
紀邈邈只回頭看了一眼,似乎并不在意戚南朝的存在。
“過來買點東西,沒想到這么巧。”她笑著說,“這位阿姨是?”
碎花連衣裙今天倒沒穿裙子了,只是上衣也是碎花圖樣的。紀邈邈從來沒有覺得碎花這么刺眼低俗過。
“這是……爸爸朋友。”紀滿軍似乎冷靜下來了,但說話時眼神卻不敢直視紀邈邈。“你沒事就趕快回家吧,爸爸馬上就回去了。”
“原來是我爸的朋友。”紀邈邈說,“怎么之前沒見過?既然是朋友,怎么不上咱們家來?”
紀滿軍尷尬的說:“之前這位阿姨幫過爸爸的忙,我今天是來請她吃飯的。”
“是嗎?”紀邈邈看著一桌的牛扒紅酒,被背叛的怒火在心底越燒越旺。但她越憤怒,臉上的笑容就越燦爛。“那想必阿姨一定是幫了我爸很大,很大的忙,不然我爸怎么會連嘴都幫阿姨擦?接下來是不是還得再喂阿姨一口?這得是以身相許的恩情吧。”
碎花連衣裙低著頭不說話,只是偶爾拿眼瞅著紀滿軍,一副無辜小白蓮的樣子。
紀滿軍被自己女兒當場抓包本來很心虛,但聽著紀邈邈把話越說越露骨,他老臉也逐漸掛不住了。
紀滿軍沉下臉,試圖拿起自己當父親的架子。
“胡說八道什么!趕快回家!一個女孩子放學了不回家還在外面晃蕩算什么樣子!”他看向紀邈邈身后的戚南朝,像是突然找到了可以攻擊的點。“還是跟一個男孩子!你們倆到底來這邊干什么!”
“吃東西啊。”和紀滿軍的惱羞成怒不同,紀邈邈的語氣和表情都顯得異常輕松。“不過我同學可沒幫我擦嘴喂牛排,你大可放心,我們要臉。”
“大人的事不用你管……”
“我倒是不想管。剛才我在外面沒看清楚,現在發現這桌上還少道菜。爸,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吃西餐怎么能沒有甜品呢?”
紀邈邈一邊說,一邊把手上提著的甜品放在桌上,打開其中一盒的蓋子,笑瞇瞇的對碎花連衣裙女人說道:“阿姨,我要跟你道個歉,我剛才在外面看到我爸給你擦嘴,又見你手腳健全,還以為你是個智障腦殘,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手腳腳,所以才要別人照顧你。現在我明白了,原來我爸這么做的原因是因為你之前幫過他。”
碎花連衣裙女人聽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又不敢說什么,只是吶吶道:“都是誤會……”
“我親眼所見怎么能是誤會呢。這樣吧,我一個學生也沒什么好東西可以賠禮道歉,正好我看你們這缺了道甜品,我就借花獻佛,把這兩盒糖水送給你們了。”
碎花裙女人尷尬的笑了笑,僵著表情下意識的想去接紀邈邈手中的糖水,但紀邈邈往后避開了她的手。
“怎么能勞你動手呢。”紀邈邈笑容滿面,眼底卻布滿寒霜。“我幫你。”
說著,她把整盒糖水舉高到碎花裙女人頭頂兩三公分處,手腕微動,將飯盒里的糖水盡數淋在女人的頭發上。
微帶粘稠的湯水順著女人的頭發快速滴落,陳皮紅豆這些湯料伴隨著女人尖利驚恐的尖叫全部傾瀉在女人的頭頂上,紅紅黃黃的東西黏在女人的頭發上,臉上,滴落在衣服褲子上,狼狽不堪。
紀邈邈快速的打開第二盒糖水,揚聲說了句“女人多喝點糖水才滋補”,然后十分快速的把剩下那盒糖水盡數潑在了正慌慌張張拿著紙巾想擦的女人臉上。
全場人都被紀邈邈這兩個舉動給驚呆了,就猜到她肯定會發難,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紀滿軍都呆愣在了原地,直到數秒后,比剛才更加凄慘崩潰的尖叫驚醒了他。
“你,你!”紀滿軍怒急攻心,身體比腦子動的更快,揚起手就往紀邈邈臉上招呼過去。“你瘋了嗎!”
但有人比他的動作更快。
時刻注意著紀滿軍的戚南朝反應迅速,一邊伸手把紀邈邈往后拉,一邊一個大跨步攔在了她面前,反射性抬起手,借力使力的用手臂把紀滿軍的巴掌給擋了回去。
情急之下他沒有留力,毫無防備的紀滿軍打人不成,反而被推的往后退了一步,一個踉蹌跌坐在椅子上。
跌坐時為了保持平衡,他的手下意識的在桌上抓了一把,不但沒有把退勢止住,反而拽到桌布,桌上的牛排紅酒全部撒在了他的衣服和褲子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片刻間,剛才還光鮮亮麗的兩個人現在都是一身的食物殘渣,臉上身上沒有一處是干凈的,比乞丐還不如。
紀邈邈冷漠的看著這一切,臉上早已經沒了笑,
“真臟。”
她輕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