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月白色斗篷的肖雨風塵仆仆地從后城門緩緩步入弒焱獄,他的步子沉穩有力,玉樹臨風的背影挺拔而瀟灑,仙獸的卓然氣場不怒而威。
弒焱獄的眾人第一次見到他們的獄主這樣一步步地走入城內,雖說獄主的臉上云淡風輕看不出喜怒,但就是那份從容的氣質更比平時讓人敬畏。就連一些平時老愛盯著獄主犯花癡的姑娘們也紛紛撇開了眼去,不敢直視肖雨的身姿。
自從肖雨那天御著粉蝶從天鳳國回來后,他先急忙趕去了落夕谷面見幻逸殿下,那日魔界圍堵截殺他之事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尤其是他們提到的祭品什么的,若是他們在醞釀什么陰謀詭計,他必須得提醒幻逸多加防范。
多年前仙魔兩界征戰不斷,后來因為魔界少主即墨泉昕與幻夕公主的聯姻才化干戈為玉帛。但自從幻夕公主仙逝后,即墨泉昕便無心管理魔界,以至于魔界的一些激進分子開始明里暗里地反叛,想要復活前任魔王,以重歸他們昔日的榮耀,所以才有了這一系列的騷擾之舉。
本來肖雨跟幻逸稟報完后打算立刻回弒焱獄的,因為珞瀟那邊事情鬧得也不小,他心里還是有些擔心,不過他剛出迦蘭殿就遇見了在附近轉悠的白虎。
這兩年看慣了肖雨坐著輪椅進進出出地匯報工作,白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肖雨竟然站著向他走來。白虎向來自詡醫術是數一數二的,竟然聽肖雨說被人間的一個小姑娘治好了腿,這腿傷白虎都沒轍,現在被一個黃毛丫頭給治好了,簡直是啪啪打他臉的事。
白虎有些不相信,為了驗證肖雨是不是使用了什么障眼法迷惑他,這貨腳很欠地踢了肖雨一下。這神獸的力道就是全盛時期的肖雨都得掂量掂量,沒想到白虎會來這一出的肖雨被他一腳踢了個正著,結果剛初步痊愈了一些的腿就又咔嚓一聲骨裂了。
肖雨幾乎是臉色鐵青地摔在地上用噴火的目光怒射著白虎,恨不得在他身上燒兩個窟窿。得虧肖雨今個沒帶銀龍仙鞭,不然肯定得好好地招呼白虎一通。
白虎自知理虧,只能趕緊把肖雨帶到自己的住處捧出一堆珍品仙藥隨他挑選,肖雨想著不拿白不拿,白虎這鐵老虎平時最仔細他的這些藥草仙丹之類的,一毛都不拔的,今天難得逮到機會,就不客氣的狠狠地搜刮了白虎一筆。
之后他也被迫留在落夕谷休養了幾天,萬幸的是他的腿只是輕微地裂開了些,在一堆靈藥的滋補下他骨頭上的裂縫也愈合了,并且愈合后反而更加堅韌,翻騰跳躍起來已經與常人無異。
唯一奇怪的是白虎一開始還忙前忙后的給肖雨賠罪,后來干脆躲了起來不見了蹤影。肖雨以為他是怕自己獅子大開口再問他誆騙藥材才躲起來的,也就沒有多加理會。
肖雨不知道的是白虎第二天就被幻逸黑著臉發配去了九淵深海降服海妖去了。白虎是極其不樂意的,因為屬貓科不喜歡水,那海妖住的九淵深海又臭又臟,會將他好不容易護理的油亮蓬松的虎毛給糟蹋了的。
但幻逸肯定不會任他唧唧歪歪的,幻逸發布命令一直都是告訴你,你該去干什么,而不是和你討論,你去干這個可不可以。白虎肯定想不到發配原因竟然是自己不尊重幻逸的勞動成果,把幻逸好不容易用靈力給肖雨接的骨頭又給踢裂了。不過幸好肖雨的腿沒有太嚴重,不然白虎估計會被幻逸直接卸了翅膀扔九淵深海喂海妖去。
肖雨在落夕谷修養的差不多后就急忙趕回了弒焱獄,那日坐著珞瀟的粉蝶回來后他就沒讓小粉回去,而是讓小粉暫且留在弒焱獄等他,因為他擔心小粉被有心人看到從弒焱獄飛回去,到時大做文章再越描越亂也會對珞瀟不利。只是他不知道他在落夕谷的這幾天,有些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然而肖雨還沒回到獄主府見到小粉,就看到前門守城的守衛來稟報:“獄主大人,城外有一女子點名要見你,還在門口大罵你是······”守衛偷偷看了肖雨一眼,越說聲音越小。
“罵我什么?說下去。”肖雨眼神微凝,一股傲氣自他周身煥發開來。
“罵你負心漢。”守衛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總算是把這要死的稱呼說了出來。
“什么鬼玩意,我要是每天閑得發慌去見這些人,你來當這獄主?”肖雨黑著臉呵斥道。
“我馬上派人去把那女的和她那群蜘蛛給轟走。”守衛低頭哈腰地趕忙告退。
“等一下,我親自過去一趟。”女子?蜘蛛?難道是她。
肖雨登上城樓,果然看到了在城外叫罵的寧湘,她站在七彩狼蛛的背上,長發隨風肆意的翻飛著,卷起的袖管露出了她潔白的臂膀,她的雙臉罵得通紅,真是一展潑辣的個性。
“肖雨你個縮頭烏龜!你還要在弒焱獄里躲多久?你不敢出來見本姑娘嗎?敢做不敢當的孬種,本小姐打從心底里看不起你。有種滾出來!”
肖雨望著寧湘那張和珞瀟一模一樣的臉,哎,珞瀟看上去就很讓人有疼惜的保護欲,這寧湘的話,呵呵,肖雨只有想打死她的沖動。
“寧湘小姐,你若是特地趕來罵我一趟,我已經聽到了,你可以走了。”肖雨淡漠地站在城樓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寧湘,寧湘是珞瀟的姐姐,若不是給珞瀟面子,肖雨的話可不會這么客氣,可能會更加難聽一些。
寧湘罵了大半天終于聽到有人回應了,不由地抬頭定睛看向肖雨。入目是一個風姿俊朗的男子,他的神情冷漠又孤傲,略帶邪氣的鳳眼輕挑著,仿佛這世間的濁物都入不得他的眼。
看這皮相難怪不諳世事的瀟瀟會心動,可是光有皮囊頂個屁用,若是個膽小如鼠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那寧湘斷然是不會依著珞瀟了。
寧湘憤恨地將抬酸了的胳膊放了下來插在腰間說道:“我當是誰呢,原來肖大獄主終于敢露面了,我還當你打算龜縮在這弒焱獄中一輩子不敢出來呢!”
“你若還是這些個廢話,就可以滾了!”肖雨毫不猶豫地拂袖轉身準備離開。
“你個混蛋,姑奶奶還沒生氣呢你還敢給我甩臉色,你這個無恥之徒輕薄我妹妹,她現在因為你身陷牢獄你都不敢去救她,枉她對你死心塌地,你竟然這么絕情!”
肖雨聽到寧湘突然提到珞瀟,離開的步伐立馬停了下來,他急忙翻過圍欄從城樓上一躍而下,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大抵說的就是他此時的樣子吧。寧湘看著肖雨此時的反應,終于是滿意地勾起唇角笑了一下,這樣才有些血氣的男兒氣概嘛。
衣埆翩飛,肖雨輕輕地落到地上,那周圍黑壓壓的一片蜘蛛感受到肖雨的仙獸血脈,竟自覺的給他讓開了一條空曠的路,肖雨雖然對這些密密麻麻的玩意還是惡心得慌,但他依舊目不斜視地走到了寧湘的面前,嚴肅地問道:“你說珞瀟怎么了?”
“她為了維護你連命都不要了,若她還不知悔改,她就會因叛國罪被處以火刑,你還好意思在這問她怎么了?你怎么不問問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寧湘揚著下巴看向肖雨,真恨不得抽他幾巴掌。
“我不知道會給她帶來這么大的麻煩,你讓她將責任都推到我身上,你們只要撇清了和我的關系,旁人不能拿你們怎樣的。”肖雨的眼神很是懊惱,若早知如此,他早早離開就好了。
“可惜我那好妹妹一根筋,非要掛在你這棵樹上,死都不愿意幫他們擒住你,我就想不通你這種人到底哪里好了,讓她什么都不要了,一心一意只為了你。你為什么要招惹我妹妹?為什么要讓他對你這種混蛋死心塌地。”
“你告訴我她被困在哪了?”
“怎么?有點骨氣了?想去劫獄了?剛才干什么去了龜縮了大半日不出來?”寧湘翻著白眼狠狠地嘲諷著他,自己該死地在這喊了大半天,這小子現在才良心發現。
“告訴我她在哪!”肖雨一把抓住寧湘的手腕大聲地吼道。
“天鳳國的祭祀殿懺悔堂。不過我可告訴你,那邊現在肯定重兵把守,像你這種懦夫還是省省心繼續夾著尾巴做你的弒焱獄主吧。”
“我會過去!”肖雨甩開了寧湘的手,眼神冰冷而凌厲地看向天鳳國的方向,“即使是千軍萬馬在等著我肖雨自投羅網也好,我會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救珞瀟出來。”
肖雨那看似謫仙般的身影,此時口中吐出的言語卻如地獄的嗜血修羅一般,讓人聞之膽寒。眼前這男子的確值得將珞瀟托付,寧湘心中暗暗地想到。
“好,我不會透露你的行蹤,但你也不要讓我失望。”寧湘抬起手示意肖雨,肖雨與她擊掌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