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市郊醫院。
神父焦急的在走廊里徘徊,不時的還向手術間里探頭望去,神色之間滿是擔憂。
雖然醫生已經非常肯定的告訴他:“傷口雖然大,但不致命,唯一的壞處就是會留下疤痕。”
但神父還是放不下心,一直到漢娜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他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下,上前握住漢娜枯瘦的小手。
不知是因為麻藥,還是因為疲倦,漢娜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已經熟睡了過去。
“傷口已經處理完了,回家以后注意不要沾上水。”助理醫師走過來提醒道。
神父點點頭謝過醫師,然后小心翼翼的抱起漢娜,避免接觸到傷口。
從郊區醫院趕回家中,已經是后半夜了,女傭珊妮還沒有睡,她從神父手中接過漢娜,道:“肖恩先生來過電話,讓您明天一早給他回電話。”
神父點點頭,臉上透露出一絲疲態,問道:“孩子們都睡了嘛?”
“前半夜沒人睡,后半夜就都趴在沙發上睡著了,我已經給她們抱回臥室里了。”女傭輕聲道,“漢娜沒事吧?”
“沒事,養幾天就行。”神父邊脫衣服邊道,“你先抱漢娜回去睡覺吧,我還有點事要做。”
女傭點點頭,躡手躡腳的抱著漢娜走上了樓。
二樓,漢娜臥室的燈光亮了一下,隨后熄滅,女傭關好漢娜的房門后,“噔噔噔”下樓了。
幾分鐘后,一杯香濃的咖啡放在了茶幾上。
“晚安科爾神父。”這是女傭在這個夜晚里的最后一句話。
神父擺擺手,很少見的沒有回話,他正在專心看著手上的便簽。
上面記錄了他在教區查閱到的資料,不僅有邪靈侵害的步驟,還有一種感應邪靈的方法。
這種方法一般只掌握在主教的手里,但也會根據所轄教區的情況傳授給下面的神父,過去由于沃姆市教區設立在郊區,邪性事件基本等于沒有,所以感應方法并沒有傳授給科爾神父。
至于為何不直接將方法告知每一位神父,這是因為有一種理論叫做“燈塔理論。”
意思就是,當你學會某種非常規意義上的能力以后,你就相當于在黑暗的海洋中豎起燈塔,迷失的邪靈會主動尋找你。
不過,這次主教聽說了科爾神父的事情后,主動將這種方法抄錄給了他。
這種方法的具體作用很簡單;
感應到了邪靈以后,把相關的信息記錄下來,然后上報吧,主教區那邊會派人來處理該類事件,期間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就好。
神父揉了揉疲憊的雙眼,拿出十字架放在嘴邊親吻了一下,然后喝掉杯中的咖啡。
等精神再次振作起來,他又從抽屜里翻出一小瓶藍色的水倒入杯中,再用小刀隔開自己的中指,將血液滴入藍色的水中。
血液和藍水混合到一起,形成了一種奇妙的色彩,像是霓虹燈一樣的顏色,這種迷亂的燈光近日才在城市中興起。
“邪靈感應儀式。”
需要:“十字架、晨曦圣水、晨曦教典、圣潔之血、碗。”
方法:“圣潔之血與晨曦圣水倒入碗內,十字平放在碗底,右手拿典籍吟詠教義,左手平端碗底,在房間從左往右走動,不要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十字架立起的地方,就是邪靈藏匿之地。”
緊接著,他按照儀式上所要求的,將十字架平放在杯底,從左側離開沙發,由左到右緩緩的在房間里走動起來。
先是廚房,接著是餐廳,衛生間,玄關,儲藏室,但這些地方都沒有反應。
最終,神父停在了樓梯前。
整個一樓都已經感應過了,并沒有邪靈存在的痕跡,這讓他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太過于擔憂了?
肖恩雖然經歷了靈異事件,但那是在瘋人院,離這里要起碼要兩個城區的距離。
不過話雖這么說,但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畢竟這里不只有他一個人,還有孩子們。
抱著這種想法,他緩緩走上了樓梯,瘦弱的身軀踩在木質樓梯上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
來到二樓。
從左到右依次分布,諾頓的房間,杰克的房間,黛西的房間,奧菲娜的房間,漢娜的房間。
神父穩穩端著杯子走到了諾頓房間的門口……
十字架一動不動。
緊接著是杰克的房間,依舊沒有反應,后面走過黛西,奧菲娜的房間都沒有反應。
就在神父松了一口氣,并且接近漢娜的房間時……
十字架晃了晃。
科爾神父皺起眉,往前邁了一大步,來到漢娜的房門前。
十字架緩緩的從水中直立了起來,沐浴著鮮血,沐浴著圣水。
科爾神父心里咯噔一下,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再聯想到漢娜這幾天的怪異行為,是招惹到了邪靈沒錯。
他從杯中撈起涂滿了紅藍雙色的十字架,虔誠的放進胸前口袋。
做好了收尾工作,他又看到房門虛掩,有些擔心漢娜會受風,便伸手將房門關好。
與此同時,一只眼睛正在虛掩的門后看著神父。
房門閉合后,那只窺伺的眼睛被擋住了視線,只好向下,緊緊貼著門縫,在狹小的縫隙里盯著神父的腳……
只見神父的雙腳在門前徘徊了一會兒,最后傳來一聲輕嘆,科爾神父離開了房門前。
……
雖然發現了邪靈,但是他能做什么嘛?
什么都做不了。
肉體無法與邪靈搏斗,精神無法與邪靈對峙,唯有信仰,但這玩應只會是邪靈的笑柄。
他能做的,就是回去修養一下精神,之后開車再一次前往主教區上報此事。
沒辦法,他老了,整整一天一夜的不眠不休榨干了他的精神,他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回到房間后,神父連衣服都沒有脫,直接躺在床上睡去。
睡了大約三個小時,天還蒙蒙亮,房子里還沒有起來,神父就已經簡單的洗漱完畢,伴著清晨,驅車離開了沃姆市。
因為是周末,他走后許久孩子們才陸續起床,本來都想去看看漢娜,但敲了敲房門無人回應。
女傭珊妮提醒道:“她剛剛做完手術,打了麻藥,等到晚上才會醒呢……對了,你們還記得水果刀放在哪里嘛?”
“水果刀?”奧菲娜指著餐桌上道,“我記得昨天切完蘋果,刀就放在了桌子上。”
“是啊,我也記得,但就是找不到了。”珊妮拍了拍額頭,“我還是再去買一個吧……好了孩子們,該吃早飯了。”
吃過早飯后。
奧菲娜要去上音樂課,黛西留下房間里看書,杰克便拉著諾頓順著街道一直往前跑去。
在街道的盡頭,公園里丁香花盛開的一片連著一片,幾架秋千在風中微微晃動著。
不過他們并沒有在此停留,據杰克說,這里只有膽小的男人和小姑娘才會來這里玩耍,勇敢的孩子應該向很深處進發!就是街道后邊的那一片森林。
然后……他們兩個就被沃姆市護林員給扔了出來……
杰克垂頭喪氣的,諾頓倒是無所謂,兩個人回到家,趴在客廳里無聊的打開了飛行棋。
黛西坐在沙發上,潔白細嫩的小腳丫踩著諾頓的小屁股。
女傭珊妮則是在廚房哼哧哼哧的洗著衣服。
平靜的冬日,平靜的生活,平靜的孩子們。
但如果有人強行打開的漢娜的房間,就會發現在平靜之中究竟蘊含著什么樣的瘋狂。
漢娜早早就醒了過來,并且在大家都沒有睡醒的時候,她偷偷來到廚房,從餐桌上偷走了水果刀。
刀刃鋒利,劃開皮膚簡直輕而易舉,漢娜回到房間里,用水果刀隔開手指,然后在墻上寫道:
“我愛你……”
字體鮮紅,泛著一股惡臭的味道。
她沒有停,血干了以后再一次割開,最后把整段指頭都給切了下來……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最終,“我愛你”這一串單詞寫滿了房間的各個角落,漢娜坐在地板上,任由手指流著血,“嘿嘿”的笑了起來。
……
迪楠費爾郡,晨曦主教區。
科爾神父坐在長達百米,寬達幾十米的教堂內焦急的等待著。
雖然這里光線明亮,但卻掩蓋不住空蕩,兩側的墻壁上雕刻著精美的浮雕,腳下鋪著紅白二色的磚塊,上面打了一層浮蠟,以保證光滑和整潔。
一個半小時后,一名身著紅袍的主教接見了他。
“很抱歉神父,王都教區那里突然有任務下達,我不得不先去整理相關資料。”紅袍主教充滿歉意。
神父沒有多說話,從懷里拿出十字架遞給紅袍主教。
看到十字架上的血液,紅袍主教的瞳孔縮了縮,道:“我需要拿去驗證一下,如果確信無疑,我會申請仲裁。”
“謝謝。”科爾神父感激的握住主教的手。
“不用謝我。”紅袍主教道,“教堂二樓有神職人員休息室,你先去睡一覺,申請仲裁的時間沒有那么快。”
又表達了一翻謝意后,科爾神父獨自來到二樓休息室,不眠不休的奔波榨干了他的精力,他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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