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夜低頭凝視手中之物，正是另一塊冥鐵。他微微抬頭，懶洋洋道：“跟過來。”

　　重慕顏跟著他離開寒池，一出門來，眾多十絕殿門徒不禁看呆了，什么時候進去一個女人的？？

　　許多人看向她，二人迎著眾人目光，朝十絕殿死獄走去。

　　十絕殿遠比她想的還要幽深許多，轉轉折折走了一段路后，蕭無夜終于慢悠悠地停下來，偏頭望著她，道：“去問吧。現在，他什么都會說。”

　　聽了這句，重慕顏感到有些奇怪，什么都會說？她從蕭無夜身后走出來，下一秒，重慕顏眸子驟然睜大，完全理解了蕭無夜的話。

　　若不是親眼所見，根本想不到原來人真的可以被折磨得不成人樣，那墻上拷著的，根本看不出是個人，明明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人形模樣的東西……

　　想起紅蓮不渡雌雄難辨的俊臉，被十絕殿折磨成這樣，真是可惜了……

　　黑暗中，傳來一陣低低的呼吸聲，紅蓮不渡緩緩抬起頭，二人對視一眼，虛弱道：“……檀主，來了。”

　　重慕顏踢開獄門，站到紅蓮不渡面前，不知為何面對此景，連她都生出一陣寒意。

　　紅蓮不渡很虛弱，手腳被縛，整個身子都無力地耷拉著：“檀主是來問身世的嗎？”

　　距離太近，濃烈的血腥氣彌漫撲鼻，重慕顏擰著精致的眉，道：“不是，我來是想問你，人皇是不是要殺我夫君？”

　　此話一出，紅蓮不渡疑惑的抬眼望她，不僅紅蓮不渡，還有不遠處站著的蕭無夜也被吸引了目光過來。

　　重慕顏眸光微淡，穩步朝一旁走去，道：“若你早一百年出現，興許我還還對身世感興趣，可現在，你只要告訴我，人皇是不是要對付鬼帝？”

　　紅蓮不渡微微一怔，道：“我不知道……”

　　重慕顏扭過頭來，道：“你確定？”

　　“他不敢說謊。”

　　重慕顏微一挑眉，蕭無夜他邁步走來，對上重慕顏的眼眸，道：“這里的人說得每一句，都是真話。妖姬還有要問的嗎？”

　　重慕顏笑容毫無溫度，道：“沒了。”

　　“那本尊不留他了。”

　　“……什么意思？”

　　蕭無夜露出一抹殘酷的笑意，道：“死獄，怎么會留活人？”

　　重慕顏不可置信的望著他，脫口道：“他是人皇的人！”可話一脫口，她便覺得沒意義，云珩也這么勸過自己，不也是沒聽么。

　　蕭無夜唇角勾起，道：“怎么？殺不得？”

　　聞言，重慕顏腦海中仿佛浮現出一句話：凡是世間不能做的事，他全做，凡是世間不能殺的人，他全殺。

　　既然自己作死，那她就不勸了。

　　重慕顏收回目光，鼓勵似的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假笑道：“殿主開心就好。”

　　想了想，重慕顏又道：“不如殿主開個價，我買這和尚一條命。”

　　蕭無夜捏著自己的指節，道：“為什么？”

　　重慕顏仰頭，將話說得清清楚楚：“因為好看啊，殺了怪可惜的。”

　　蕭無夜望了她一眼，薄唇緊抿，臉色驟冷。

　　重慕顏道：“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像一個人。”

　　蕭無夜并不吃驚，只是淡定地望著她，從他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她長睫下眸色動人，道：“愿聞其詳。”

　　“鬼史中記載的酆都大帝。”

　　蕭無夜低低地笑了兩聲，戲謔道：“那不是你夫君嗎，那你現在看本尊什么感受……親切？還是恐懼？”

　　重慕顏也微微一笑，語氣很溫和，“對不起，沒感覺，我相公更好！”

　　話一落下，重慕顏便想離開，可是蕭無夜卻側身一擋，攔在她身前，道：“你身上有傷？”

　　重慕顏笑意漸凝，道：“的確有傷沒好。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能把十絕殿給你拆嘍。勸殿主還是快把我這尊瘟神，請出去吧。”

　　話音剛落，忽然二人都聽到外面有一陣很大的喧鬧，整個十絕殿都為之撼動。

　　一個發色微透著紅的少年跑了進來，看了一眼重慕顏，冷道：“主上，那個紙人……在外面大鬧！”

　　重慕顏唇邊笑意更深了，“看吧！懷川已經在砸了。”這一笑邪氣肆意。

　　蕭無夜微一側身，居然真的讓出一條道來。

　　重慕顏從那個少年身邊走過，偏頭打量這張新面孔，看上去不過也就十六七的年紀，那雙眼卻亮盈盈的，倒比尋常少女還要艷麗幾分。

　　未穿青蟒墨袍，卻可以自由出入，這少年是誰呢？重慕顏道：“模樣倒挺俊的。”

　　她直接把鬼劍逗得臉色通紅，慍道：“……你，你！”

　　重慕顏笑出聲，如銀鈴般的悅耳，揚長而去。

　　鬼劍用手抹了抹臉，忿忿不平道：“主上，你是不是太寬縱妖姬了……十絕殿幾乎都讓她和那個小跟班給毀了！寒池內被砸得七零八落，我們的人被那紙人打得頭破血流，殿內幾處都裂出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