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與皇后同時被廢,在朝堂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丞相連皇上的面都沒見著,皇上根本不肯見他。
那日,他看見自己的妹妹,滿臉淚水的,從里面走出來,他心痛又無奈。
“皇后。”
丞相叫她。
“哥哥,現在好了,以后你可以和從前一樣,叫我靈玉了。”
這話一出口,丞相和云妃都知道,她此刻不再是皇后了。
“太子殿下,你沒事吧?”
云妃看見一旁失魂落魄的太子,擔心的問道。
“云妃娘娘,我也已經不是太子了。”
丞相和云妃再次驚訝萬分。
“這怎么可能?”
云妃還愣在原地,丞相已經率先做出了反應,他不敢相信,皇上會將皇后和太子同時廢掉。
“是真的。”
太子垂頭喪氣的說道。
“我進去求皇上。”
云妃說道。
“云妃娘娘,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你還是別進去了,父皇正在氣頭上,恐怕會殃及你,何況,這事無法再更改了,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沒有怨言。”
云妃還想開口說些什么,太子已經慢慢往前走了。
雙眼無神的皇后,突然抬頭看了一眼太子遠去的背影,不自覺的流下眼淚。
“靈玉,你沒事吧?”
丞相見妹妹一副傷心模樣,不禁問道。
“沒事。”
靈玉擦去眼淚。
“皇后娘娘,你……”
云妃想安慰她幾句,一時之間又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以后別再叫我皇后了,我是廢皇后。”
丞相攥緊了拳頭,咬著牙說道:“靈玉,你等著,我進去面見皇上。”
“丞相大人,您不能進去啊!”
丞相想要硬闖,被太監們攔住。
“哥哥,別去了,我傷心難過,并不是因為做不成皇后,而是,直到今日,我才明白,皇上有多么的厭惡我,哥哥進去了,能責罵皇上嗎?不能的,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罵他,他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利,不管他做什么,都是對的,你現在進去,不過是想拼命保住我的皇后之位,可是哥哥,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想要當這個皇后,我只不過是皇上的一顆棋子,這一步步的走下來,我也累了,為什么,我不能為自己而活呢?”
丞相聽到這些話,心里難受極了。
靈玉走過云妃身邊時,輕輕的對她說了一句:“云妃娘娘,我可真羨慕你啊,因為你得到的,便是我最想要的,只可惜,哎……”
靈玉嘆了一口氣,朝前走去。
次日,太子便要被送去偏遠之地了,他收拾好東西,帶著唯一一個隨從,從東宮走出來。
走著走著,他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子,是靈玉,曾經的皇后娘娘,他心中深愛著的女人。
太子直直的盯著她看,一言不發,也不挪動腳步。
“太子殿下不認識我了?”
靈玉問道。
兩個人依舊保持著距離,誰也沒有再往前邁出一步。
“你今日的打扮有些不同,我已不是太子了,你不要這樣稱呼我。”
太子淡淡的說道。
“你不是,還沒完全走出這座牢籠嗎?等你走出去了,我便不會再這么叫你了。”
靈玉問道。
太子苦笑著說:“只怕是,今生再也見不到了吧。”
靈玉的心頭一緊,假裝若無其事的問他:“你可還有什么東西沒帶齊嗎?還需要什么嗎?”
“什么都不需要,我雖是廢太子,不過好在,父皇也不算太絕情,還是會讓我吃飽穿暖的。”
“我……對不住你。”
“怎么這么說?你有什么可對不住我的?倒是我,那日實在不該帶你出宮,準確的說,我應該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也許這樣,就不會讓你淪落到現在這樣了!”
太子自責的說道。
“你說的這是胡話!難道你的太子之位就不重要了嗎?你母親,她該多么希望,你將來也能成為皇上。”
“可我并不覺得可惜,如今解脫了,自由了,也許是件好事,唯一讓我覺得可惜的,是以后見不著你了。”
太子失落的說道。
“太子,把我忘了吧,我是皇上的女人,與你是沒有緣分的。”
“保重。”
這是太子同靈玉說的最后一句話。
太子不舍的看了靈玉一眼,從她身邊走過。
秦墨霖在離家不遠處,給陳玉苒買吃的,突然有一女子撞了上來。
“公子,借我躲躲!”
那女子著急的躲在秦墨霖身后,把整個身子埋得低低的。
沒過多久,一群人跑了過來,他們沒看見那女子,直接跑過去了。
“謝謝公子!”
那女子繞到前面來,又急著走。
“等一下!”
秦墨霖叫住她。
“公子有何事?”
女子問道。
她一轉頭,秦墨霖露出一絲笑容,對她說道:“只是覺得你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是嗎?那可真是有緣啊,莫非是公子的妹妹?”
女子快速整理著自己有些跑亂了的頭發。
“不是,我家中沒有妹妹,我看,你還是趕緊走吧,免得待會兒,那些追你的人,又回來了。”
秦墨霖這么一說,那女子才想起這事來,她向秦墨霖道了謝,轉身跑走了。
秦墨霖自言自語的說道:“只是臉長得相似。”
秦墨霖回到家中,把幾塊紅豆糕拿給陳玉苒。
陳玉苒迫不及待的塞了一塊進嘴里,笑著說道:“你可待我真好,從外邊回來,還給我帶了吃的。”
秦墨霖用手幫陳玉苒擦了擦嘴角,又說道:“這樣看來,又十分像了。”
“啊?你說什么?”
陳玉苒問道。
“哦,方才我在街上給你買紅豆糕的時候,有一女子正被人追趕,不小心撞上我了,竟然與你有幾分相似。”
“是嗎?和我相似?你這幾分相似,究竟是幾分?”
陳玉苒不再伸手拿紅豆糕,這事勾起了她的興趣。
“大概……有八分。”
秦墨霖說道。
“八分那么多?真的嗎?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陳玉苒驚訝極了。
“當然不是!是真的,確實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她看上去咋咋呼呼的,比你要活潑好動些。”
“是嗎?竟然有這樣的事,只可惜,沒讓我遇見,否則,我定要仔細看看她。”
靈玉不再是皇后,住進了冷宮。
“云妃娘娘,剛才有個宮女過來,說是廢皇后想要見您。”
宮女進來稟報。
云妃正在縫制香囊,一聽見靈玉竟然想要見她,她立即放下了手里還未繡完的香囊。
“我知道了,我準備準備,馬上就過去見她。”
云妃激動的說道。
“娘娘,要不,您還是別去了吧。”
宮女充滿顧慮的說道。
“為何?”
云妃問道。
“廢皇后如今身在冷宮,那地方不吉利,您就別去了。”
“你怎么還信這些?”
云妃笑著反問道。
“不是,娘娘,現在宮里所有人都想避開她呢,您怎么……”
宮女話才說了一半,云妃就轉過頭,用責備的眼神瞪著她。
“娘娘,您別怪奴婢多嘴,實在是,皇上現在正為了這事生氣,您若是去見了她,只怕皇上會不高興的。”
“說了半天,你是在擔心這個啊,你別管了,我是無論如何也要去見她的。”
“娘娘!”
“你還不閉嘴?”
“是,奴婢知道了。”
“還有,你讓廚房準備一些精致的糕點,待會兒我給她送去。”
“娘娘,這就不必了吧。”
“我讓你去你就去,她在冷宮里面,一定沒有什么好的吃食,我既然要去見她,自然該備些,記住,要最好的!”
“是,奴婢知道了。”
宮女不樂意的答道。
幾個時辰后,云妃帶著糕點,來到了靈玉所在的冷宮。
云妃總算明白,為什么把這里叫做冷宮了,這里冷清極了,云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娘娘,您把衣服披上吧。”
宮女給云妃披了件衣服。
云妃理了理衣服,朝里走去。
靈玉即便是到了冷宮,也還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凈凈的,只是沒有了金銀首飾的點綴。
“云妃娘娘。”
靈玉向云妃行禮。
“妹妹,你不必對我行禮,我只不過是商人之女。”
云妃說道,又扶她起來。
“可你是云妃,是皇上最寵愛的女人,而我卻在冷宮,是皇上最不待見的女人,我見到你,自然該向你行禮,其實,姐姐你肯來見我,我就很感激了。”
“妹妹,你這說的是哪里的話?你想見我,我又怎會推辭呢?我給你帶了些糕點來,你看看喜不喜歡?”
靈玉只瞄了一眼,沒說話。
片刻后,云妃又對身旁的宮女說道:“你先下去。”
“是。”
待房內只剩下云妃與靈玉后,云妃才問道:“妹妹要見我,可是有什么要緊的事?若是妹妹想要見皇上,姐姐可以去替你說情。”
“不,姐姐,你千萬別這么做!”
靈玉一口拒絕道。
“妹妹,難道你真想一輩子,就待在這冷宮里面?”
云妃不解的問道。
“姐姐,冷宮這地方,是不會有人愿意待在這里的。”
“那你為何不讓我幫你求見皇上呢?”
云妃問道。
“姐姐,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會這么做的,可那日以后,我便徹底死心了。”
“那日到底發生了什么?”
“姐姐,其實我,雖然是丞相的妹妹,可我哥哥是皇上一手提拔的,沒了皇上,他什么也不是,皇上當年封我做靈妃,又假裝疼愛了我一陣子,都是為了利用我哥哥,他的皇位坐穩了,反倒是我哥哥要看他的臉色了,而我也沒了利用價值,自然而然就成了棄子。”
靈玉眼眶紅紅的說道。
云妃安慰道:“不,妹妹,你別這么想,皇上他一定也是喜歡你的,只不過時間久了,他有些厭倦了,我相信,只要我去跟皇上好好說說,他會顧念舊情的。”
“姐姐,是你想錯了,皇上的柔情只給了你,所以我才羨慕你的,從前,我還對皇上抱有一絲希望,可是你知道嗎?除了我被他利用的那段日子,好幾年過去了,他連碰都沒碰我一下,甚至從未踏進我宮門半步,在他眼里,我是一個唯利是圖的女人,他以為,皇后之位便是我想要的。”
“妹妹,你一定是誤會了,皇上他……”
“姐姐,實話跟你說吧,那日,他想要殺了我!”
靈玉激動的說道。
“誰?你說誰想要殺了你?”
“皇上。”
“怎么會呢?”
云妃不愿相信。
“那日,皇上他拿了一杯毒酒出來,逼著太子殿下做選擇,太子殿下說什么也不肯要我的性命,甚至愿意為了我,舍棄自己的性命,后來,皇上動怒了,以太子之位作為威脅,太子是為了我才……他才是這個世界上真正愛我的男人!”
靈玉泣不成聲。
云妃難以置信,一邊搖著頭,一邊往后退了幾步。
“姐姐,我知道,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皇上他愛你,也待你好,你與我是不同的,我進了這冷宮,也沒打算出去了,我不想求皇上,我這么多年愛著的男人,竟然想要殺了我,也是他親手毀了唯一一個對我好的男人,所以我恨他,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與他相見了,可是姐姐你,是我在這個宮里,唯一信任的人,我還想再見姐姐你一面,向你吐吐苦水。”
靈玉抓著云妃的雙手。
“妹妹,你想見我,我隨時都會來的。”
云妃說道,她心里不是滋味。
云妃突然想到什么,又問靈玉:“妹妹,我有一事想問你,你可否如實回答?”
“姐姐請問。”
“你突然不與我來往,也是皇上的意思嗎?我也知道,他不喜歡我與你走的太近,可是我的意思是,是他阻攔了你嗎?”
云妃在等待著答案。
靈玉很糾結,她不知道該不該再說下去,若是云妃因為她今日所說的這些話,厭惡皇上了,這樣會不會不好。
云妃看出靈玉有諸多顧慮,她握緊靈玉的雙手,對她說道:“妹妹,請你如實回答。”
靈玉嘆了一口氣,無奈的點頭說道:“是,是皇上阻攔了我。”
云妃臨走之前,靈玉送給她一盒特制胭脂。
“聽說制作這胭脂的女子,是姐姐的徒弟,想來姐姐進了宮,必定很想念宮外的人和事,這個就送給姐姐,姐姐也可睹物思人。”
“玉苒托人給我送過來幾盒,這個,妹妹你就自己留著用吧。”
“姐姐說笑了,妹妹如今身在這暗無天日的冷宮里,哪里有機會用得上呢?”
于是,云妃收下了胭脂。
云妃從冷宮出來,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宮女看了十分著急。
“娘娘,您這是怎么了?奴婢早說了,這冷宮不吉利,您不該來的。”
“我沒事,我們回去吧。”
“是。”
云妃走后沒多久,靈玉就上吊自盡了,連一封書信都沒有留下。
云妃得知此事,痛哭不止。
遠在偏僻之地的廢太子知曉此事后,也隨她去了。
皇上氣憤難當,他萬萬沒想到,太子對靈玉的愛會那么深,這讓他覺得失了體面。
所有人都不及丞相難過……
丞相稱病沒去上早朝,專心料理靈玉的后事,等他再到朝堂上,就是請求辭官了。
“你這是在威脅朕?”
皇上生氣的問道。
“不,皇上,臣并非是在威脅皇上,臣只是越發覺得上了年紀,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懇請皇上放老臣回鄉下養老吧。”
丞相說道。
“丞相大人,萬萬不可啊!朝中沒了你,那怎么行呢?”
秦楓站出來說道。
“沒他怎么不行?”
皇上大聲喝道,秦楓不敢再多言。
“朕最后問你一遍,你是真打算辭官嗎?”
皇上指著丞相問道。
“是。”
“好,那朕就滿足你!”
眾大臣議論紛紛。
“都給朕安靜!你,隨朕到御書房!”
皇上對丞相說道。
他并不是真的想讓丞相辭官,可又覺得面子上過不去,才會硬著頭皮答應了。
等到了御書房,丞相再次跪在皇上面前。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因為你妹妹的死,故意要跟朕作對?”
皇上問道。
“皇上,您不是想要殺了靈玉嗎?臣一直想問,究竟是為什么?靈玉她究竟做錯了什么?”
“她做錯了什么,你不知道?她身為皇后,卻勾引太子,想要干涉朝政,難道不該死嗎?”
“皇上,靈玉絕不會做這樣的事,太子殿下要對靈玉動了別的心思,與靈玉何干?”
“哼!誰讓你與太子勾結,想方設法的讓朕立她為皇后,又讓太子認她做母親,如此大費周章,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那么,就是老臣的錯,不關靈玉的事,請皇上也把臣殺了吧。”
“朕看你是瘋了!你想死,就自己找個偏僻的地方去死,朕不會賜你死!你可是朝廷命官,身居高位,如今竟然頹廢成這樣,想要告老還鄉?”
“是,皇上,若您不讓臣走,就請殺了臣吧。”
“你簡直……”
皇上氣急敗壞,他背對著丞相,沉默了許久之后,擺了擺手,對他說道:“罷了,朕念在你對朕多年的忠心,念在你堅定的支持朕坐上皇位,朕就放你走,你走吧!”
“臣謝皇上!”
丞相用力磕了一個響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