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和帝此行其實只是為了露一露臉,展示一下他對黎明百姓的關心以及對有功之人的厚恩。但是至于云回雪和親姐姐華毓為何要跟來,他其實不太明白。
云回雪為何要來,康和帝王是個聰明君主,自方才云回雪親自扶起蕭南喬之后,他就隱隱約約能猜出一點,但是他不敢細想。
細思實在恐極。
至于華毓跟來,是為了另一個寶貝的女兒吧。
蕭南喬和韓玉清都是姐姐的女兒,可是姐姐的對待方式實在不同,一個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成了一等一的掌上明珠,一個是十五年來不聞不問,棄如草芥。
康和帝向身旁的高昌德使了使眼色,高昌德立馬心領神會,“起駕回宮?!?p> 一會兒姐姐肯定會問蕭南喬要草藥,但是依著他對蕭天肅的了解,若是蕭南喬隨了蕭天肅的性子,此事不會那么順利。
他若是在此地,姐姐難免會讓他逼蕭南喬,可他剛才封了南喬做郡主。此事不能他來出面。
顧承連忙跟著康和帝一起離開,走之前他向云回雪使了使眼色。
好好照顧人家姑娘,華毓姑姑真不是好惹的。
云回雪冷漠的看了顧承一眼,那是一種注視傻子的眼神。
華毓看康和帝要離開,也起了身,她此番是來要草藥的,清兒病了兩天了,蕭南喬無論如何也是清兒的姐姐,她不能不管清兒。
華毓心知肚明蕭南喬從小都想得到自己的關愛,五六歲參加宮宴就跟在她屁股后面轉。只是她實在不喜歡這個女兒,一眼都不想多看。
但此番她既然親自過來探望她,給足了蕭南喬面子,那依蕭南喬對她的那份憧憬,就應該感激涕零的將暮丹草給她。
華毓走過蕭南喬的時候,像吩咐一位奴仆一般隨意對蕭南喬道:“你裝好十人份的暮丹草,一會兒交給雪凝。”
雪凝是華毓身邊的得力的大宮女。
蕭南喬聽著華毓那般輕慢的語氣,不禁莞爾。
可能在華毓長公主的心里她還不如一位能干的宮女吧。她前世一直很渴望得到華毓的愛,甚至屢次在宮宴上刻意出現在華毓面前,一聲聲的喚她娘。
只可惜,每一次都被圍繞在長公主周圍的貴婦嘲笑鄉野村姑,每一次華毓長公主都是厭煩至極的表情,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死老鼠一般的惡心。
高貴的長公主殿下是怎么回應她“娘”這一聲稱呼的呢?
“不要叫本公主娘!憑你也配?”
無妨,母親的愛求不到,她就索性不求了。
蕭南喬望著華毓輕蔑的眼神,笑道:“長公主殿下,藥草緊缺,恕難從命。若是您需要,請排隊?!?p> 蕭南喬向后退了一步,隨后極為目中無人的走到了藥篷內側。
華毓一生高貴驕傲,哪里受過這樣的怠慢,更何況,這怠慢她的人還是她的親生女兒。
“蕭南喬!你讓本公主排隊?”華毓一聲暴怒。
蕭南喬充耳不聞,繼續為排隊的百姓發放藥物。
“長公主殿下,藥草就這一車,若是你不排隊,發放完了,就沒有了?!?p> 華毓安能不知藥草緊缺,寶貝的清兒又重病在床。這藥草落在誰的手里都好說,偏偏是蕭南喬拿了全城的暮丹草,還誰都沒有通知,直接擺在了玄武大道中央。
各高門都派了小廝去領藥,但是公主府的情況不一樣,清兒患了瘟疫,別人領藥是預防,她領藥可是救命!這隊伍浩浩蕩蕩,若是讓婢子排隊領,得等到什么時候去。
“蕭南喬,你這孩子怎么這樣惡毒!你知不知道你妹妹…..”華毓氣急,脫口而出,差一點就把韓玉清患病的事情說出來。
蕭南喬抓住了她言語的漏洞,立刻道:“韓玉清病了是不是,可是這關本郡主什么事?而且她也不是本郡主的妹妹。長公主殿下若是想要藥,就請排隊。誰的命不是命?這樣多的百姓都危在旦夕,本郡主又憑什么要為一個漠不相關的人放棄這樣多的百姓!”
蕭南喬一番話實在是慷慨又正直,說的領藥的百姓紛紛叫好,百姓雖然不敢正面對抗長公主,但是華毓一開口便要十人份的量已經讓很多人不滿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你長公主殿下的女兒是命,這么多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華毓見這么多百姓叫好,心中更是不忿,剛要發怒之時。
那九天仙君般的人,容顏冷漠依舊,他輕輕開口道:“殿下,您還是按要求排隊吧。這草藥既然是郡主的私有物品,她想怎樣處理,都由她一人說了算?!?p> 別人的話華毓可以當放屁,但是云回雪……那是整個大梁的三爺。陛下都得給幾分面子,何況她一個沒有實權的公主。
很明顯,云回雪在偏幫著蕭南喬,胳膊都快拐到后腦勺去了。
華毓壓著心中怒火,向婢女使了使眼色,雪凝便去了隊伍之后排隊。
藥草分發完之后,已經是黃昏時分了。全京城的人都因為這奇跡般降臨的草藥暫時舒了一口氣,但定北王府卻一家上下仍然不得安寧。
“王爺,你就拉下臉去求求安國公不行嗎?”定北王妃急的在房內來回轉圈。
老王妃患了瘟疫,今日已經是第四日了,眼看著就要不行了,若是再沒有暮丹草救命,怕是老王妃都撐不過今晚了??勺约彝鯛攨s礙著臉面,因為多年前曾與安國公府有恩怨,所以此番不敢去問安國公府要草藥。
定北王心中又何嘗不急,那是自己的親娘,可定北王府與安國公府素來不睦,要他去求蕭天肅要藥,簡直和殺了他一樣難。
定北王妃看定北王一直不說話,她氣的直罵:“那你說怎么辦?人家三小姐就在玄武大街上設藥棚,又不用你去求,你遣個小廝過去就是了。她哪能知道是定北王府的人?”
定北王心中惱火不已,“你懂什么,如今朝中大半都知道母親得了瘟疫,而那草藥又只有蕭南喬那丫頭一個人有。若是我們偷偷摸摸去領了草藥,先不說能不能領到,就算是領到了,母親的病治好了。安國公府肯定能猜到是我們偷偷領了藥,到時候你還要不要定北王府的臉面?”
定北王心里清楚,安國公府的人不是傻子,現在暮丹草就是珍貴的仙丹,無償發放這些藥,肯定是做足了準備。即使讓小廝去冒領,十有八九也會被看出來歷。
“臉面,臉面,臉面!你就知道臉面,那婆母的命你救不救?”定北王妃氣的臉龐通紅。
定北王何嘗不知道老王妃的命快保不住了,只是和安國公府的恩怨太深,若是他去求安國公就有用…..那便去求吧!大不了一輩子在安國公面前抬不起頭來!
母親,太重要了。
定北王想通以后,剛換好衣服準備趕往安國公府,腳步還沒邁出房門。一個小廝就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氣喘吁吁道:“王爺,您不用去安國公府了。蕭家三小姐派了小廝送了暮丹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