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那時,我與觀月分開了,直到三國末期,我們才再次見面。”
“師父,他們醒了。”灰袍青年報告道。
智彥點頭:“走吧。這次任務關鍵還是那小子,就是不知道他知道多少了。”
宋岳點頭,眾人離開山頂,前往虛谷。
“老師,他們逃走了。下一步怎么辦?”朱思沉聲道。
觀月擺手,朝他伸出手掌。
“吃嗎?”
朱思搖頭,雙手抱著胸,攤在椅子上。
“沒想到對方這么強悍,好不容易鎖定到了他們的位置,又憑空消失了。”
觀月把手掌的那顆糖果看了看,又放進了口袋。
“你的雷法掌握的很好。只是我們算漏了一步,他們還有那把小刀。”
“可是,”朱思還是有些懊惱,他希望自己能幫到觀月,可往往事與愿違。
觀月拍著他的肩膀,示意他安靜下來。
“我不怪你。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老師······”
“好了,不怪你。只是沒想到卦師真的會參與進來。”
觀月起身,“走吧,我們有重要客人。”
“那他們?”朱思起身問道。
觀月一笑,拉開門。
“卦師的老巢現在只剩下‘三方山’了。這會先不管他了,不要讓我們的客人等急了。”
朱思點頭。
虛谷中植被茂密,金石為地。
“這山中植被皆有靈性,需以金石玉屑為養料。”智彥笑著對宋靈解釋道。
“真奢侈啊”宋靈嘟嘴。
“不過是些石頭罷了。是你們人類總愛牽強附會,忘記了你們最重要的東西。”
“最重要的的?”
智彥摸著宋靈的腦袋,點著頭。
“萬物初始,生存是第一位的,可不是靠什么金玉之類的頑石。能活下來,靠的是你們人類的本身。各類情感作為樞紐連接著你們每一個人。就像現在你們用的互聯網。”
智彥雙手抬起,茂密的制備都都動起來,金色的光粒從植物之中升騰而起,形成錯綜復雜的金線。
他們交織在一起,明明滅滅,默默低語。
“真像大腦神經元的連接!哥,你說對不對?”宋靈碰了碰走神的宋岳。
宋岳點頭,神色又添幾分深沉。
“哥,怎么了?從剛才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宋岳張了張嘴,最終搖頭,沒有在說些什么。
“是的。情感是你們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你們因其而強大,不要輕易為了頑石而放棄你與生俱來最重要的東西哦,小姑娘。”
“知道啦!那你們仙人沒有情感么?”
智彥陷入了沉默,沉吟片刻.
“或許,是有的。”
“或許?”宋靈反問。
智彥點頭。
“你們人類不是有許多仙女下凡的傳說么?如果沒有,那些仙人怎么會與人類結合,生產出那些個混血呢。”
“楊戩大人!”宋靈雙手捧臉,眼冒星星。
“小姑娘,請收起你的口水。那些混血的下場可是很慘的,除了仙界的追殺,還有你們人類的獵捕。能活下來的只有極少數。傳說雖不是空穴來風,但真假善惡就難辨了。”
見宋靈沉默下來,智彥語氣上揚:“給你說個有趣的!我們仙人不是像你們人類一樣有父有母的。”
“所以,你們是孤兒?”
“屁!”智彥瞪大眼睛,“小姑娘,嘴巴太厲害就把男孩子嚇走了!小心孤獨終老哦!”
“哼!”宋靈頭一歪。
“我們仙人是卵生,不同于你們人類陰陽交合后的胎生。”
“像蛇一樣么?”
“屁!”智彥用手指猛戳宋靈的小腦袋。
“在你們傳說之中不是有神木這一說么。不管是扶桑木還是椿木,都是交感陰陽二氣的存在,我們才能借此降生。”
“那飛機?”宋岳疑問。
智彥點頭,“不錯,糾正一下那叫飛船。它的中心結構是有一段‘活著’的椿木。這就是它能穿越空間的秘密。”
“就因為此,在兩界逐漸崩潰的道路上,在仙界總會刮起颶風,椿木上的果子總會掉落在人界。”
“所以,天帝擔心人界的力量會逐漸壯大么?”宋岳問道。
“是的。我們的工作量無形之中增大了不少。但等到漢末我罷工后,通道的數量還是會不斷減少,獵殺混血和墮仙的勢力不增反減。我懷疑天帝還派了其他仙人來執行任務。”
“會是觀月么?”
“不會。”智彥搖頭,“觀月當時跟我一樣都終止了任務。而且,天帝還招募了人界的力量。”
宋家兄妹都瞪大眼睛。
“為什么呢?”宋靈喃喃。
“長生。”智彥回答的很干脆,“這不是你們人類一直渴望的么”。
智彥苦笑了起來,“長生?真是個笑話。萬物皆有終始,這不,我這不就快總到那終點了。”
他轉過身,信步在叢林之中。
宋家兄妹跟在其后,三人一路無話。
金色線條消失在空中,隱匿在呼吸之間。
“好漂亮啊!”宋靈進入虛谷,中心地帶的月閣在日月輝映下折射出七彩流波。
那是一座琉璃閣樓。以金石為骨,以琉璃為皮。飛檐之上點綴青銅角鈴,漂浮在金潭之上。
“漂亮是必須滴!虛谷在三方山腹地,我引八條水脈入這金潭之中,借這氣脈建造這月閣,維系著這里殘存的法陣。”智彥聲音揚起,語氣輕快。
“這里是‘通道’嗎?”
宋岳蹲下身子,從金潭之中捧起潭水,水珠順著指縫流淌下來。
水珠跌落地面,化為一顆顆金珠子。
“曾經是。現在他只是一處廢墟。”智彥一頓,似乎想到了遙遠的過去。
“這是我和觀月來到人界后的第一個落腳點。是我們一同關閉了這里的通道。”智彥回過頭來,神色嚴肅,“所以,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觀月已經覺察到我的參與,況且這地方他也能猜到。”他轉過身,環顧四周,嘆息道:“真可惜呀,這個地方可花費了我不少的心血。”
“走吧。”三人身形飄起,飛向漂浮在空中的月閣。
氣艙門打開,觀月進入坐在首位,朱思站在他的身后。
對面的方形小桌,一個人被鎖在上面。
他低著頭,亂糟糟的頭發發出酸臭的味道。
“大人,已經注入強性馬鞭草溶液了。”坐在觀月右首的中年男子開口道。
觀月掏出一顆糖果,請開包裝。
“解開。”
“可,”中年男子開口反對。
“夏所長,我不喜歡說第二遍。”
中年男子神色抗拒,可還是起身,走向對面的小方桌子。
他從口袋里摸出鑰匙,停頓了下,最終打開了鎖鏈。
鎖鏈將將松開,他的衣領被亂發男子攥緊,拉至唇邊。
一聲低吼。
朱思朝前一動,觀月抬手,示意他不要出手。
觀月把嘴里的糖快咬碎,一下一下咀嚼著。
不過時,亂發男子從中年男子的脖頸移開嘴唇,舌尖舔舐唇邊的血跡。
他的手一松,癱軟的中年男子順著他的身體滑落在地面。
“好久都沒有這么暢快了。這血的味道怎么這么熟悉?”落發男子自語道。
他的瞳孔瞬間放大,猛地抬起頭來。
他想起來了,一雙血紅的眼睛緊緊盯著觀月。
“她是他的女兒?”
“劉銳?”朱思同時開口。
他對著亂發男子點頭,“不錯。那小姑娘是他的女兒,是叫什么來著?”
“夏如風。”朱思回答,“老師,他是伯爵的手下。”
觀月一笑,“小思,記得我常給你說的嗎?不要相信你的眼睛,它是會騙人的。”
他起身走向亂發男子,“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不過這位可是我們的老朋友呀。”
觀月跨過地上的中年男子,來到亂發男子身邊,手輕輕抬起他的下巴。
“啊啊啊!”
紫白色的電流充斥著亂發男子的全身。
他大叫著,痙攣著。
“哦噗!伯爵什么時候這么怕疼了?”觀月低下頭,從伯爵的頸部聞到耳垂,輕輕舔舐了一下,像是舔舐他的糖果一般。
“啊!”觀月一把抓過伯爵的頭發,把他脫下凳子。
伯爵此時已經沒有了氣力,只能惡狠狠瞪著觀月,他的雙手握住觀月的手。
觀月拖著他來到剛剛離開的辦公桌前,猛地一提,把伯爵扔在了桌面上。
“他還沒死。去把他送到醫務艙。”
朱思默默走開,從地上架起夏林海,離開了這間房子。
觀月背靠在桌子上,雙手一撐,坐在桌子上。
“伯爵,你還真是命大。”
伯爵躺在桌子上,不停地往外咳血,剛剛喝下去的血已吐出大半。
他笑了起來,聲音嘶啞。
“你還真是不挑食呀,選了這么差的身體來奪舍。不過以當時的情況來說,你的確沒有多少選擇。”
觀月轉過身,趴在伯爵的耳邊,“想要我幫你嗎?”
伯爵笑了起來,聲音像是從破風箱穿出來的。
“幫我?這就你幫我的結果!”伯爵撲在觀月身上,可身子使不出一點勁。
觀月不慌不忙,捏住伯爵的下顎,笑著說道:“你還有其他選擇嗎?”
伯爵的脖子“嘎吱”一下就斷了。
觀月的手伸進那具溫軟的尸體,撫摸著尚有余溫的胸膛,用力一掏。
“老師。”朱思在敲門。
“進來。”觀月把手中跳動的心臟放在嘴邊,舌尖舔了舔,就把他扔給了剛進門的朱思。
朱思接過這顆燃燒著的心臟。
湛藍色火焰在心臟躍動同時向外舒展著火苗。
“找一具實驗體放進去。”
朱思的嘴唇發紫,渾身都布滿一層白霜。
這顆心臟能吞噬活物的溫度。
朱思點頭,運起雷法抵抗,退了出去。
月閣上的角鈴隨著時間刻度發出聲音,這種聲音環繞整個三方山,維持著這時空的穩定。
“沒想都里面這么大呀!”來來往往的灰袍青年從宋靈身邊穿行。
“這是自然。這里面頂梁用的是扶桑木,空間自然可以延展。”智彥回答道。
宋岳走在他二人身后,開口問道:“還有多遠?”
“諾,這不是到了”空間拉縮延展,三人來到一紫金屏風前。
“靈兒妹妹!”
“天啟哥哥!”
宋靈瞬移到天啟身邊,二人相擁。
宋岳隨著智彥踏入屏風,進入到一間空曠的房間。
對面窗戶是一整面墻,蝴蝶不時從那窗口飛進,盤桓在屋頂。
子風靠在床上,朝著宋岳,智彥點頭招呼,并沒有說話。
他的手臂纏繞著白色紗布,耷拉在一邊。
宋靈和天啟早已離開。他們要珍惜這好不容易得來的二人時光。
這段時間忙于奔命,都沒有好好說說話,此時他們正在哪個角落里傾訴著對彼此的思念。
“文強呢?”宋岳問子風。
子風手一揮,那扇空蕩的窗子出現了一扇門。
宋岳點頭,與智彥消失在窗口。
子風轉過頭,門化為虛影。窗外的藍色符尾蝶飛了過來。
他伸出手指,蝴蝶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