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慢慢展開
下意識用審視的目光上下來回打量著緊張兮兮的阿爾法。
原本正處于懵逼狀態中的阿塞利亞在確認了他身上并不存在什么【污穢事物】、精神似乎也沒有出現什么異常現象之后,心里放松了幾分。
喝了一點加了十三塊方糖的甜膩紅茶,阿塞利亞放下手中的陶瓷茶杯,神態間帶有一點誘導意味的對著阿爾法慢慢的開口。
“不需要著急,先整理好自己的思緒。然后再把你想要表達出來的事情告訴我。”
說這話的時候,阿塞利亞翠色的眼睛里有著十足的耐心與包容,語氣也非常的溫和。
這讓好不容易才鼓起了勇氣想把一切都和阿塞利亞攤開來說明的阿爾法紅著臉抿起了嘴。
任誰都能看得出阿爾法此時是有多么的窘迫。
“………………”
啊啊啊啊啊!為什么我剛才會突然說出這種話啊!
低著頭,阿爾法緊緊的抓著自己的黑色法袍不肯松開,修長的指骨也因為用力過度而打起了‘寒顫’。
從小在他身上發生的事情以及接受到的教育不僅讓他很少有【對他人說出自身訴求的機會】…………也讓阿爾法不太敢面對自己的長輩,或者是某些重要場面。
知道自身不足的阿爾法曾經嘗試過去改變。
他的大哥也為此幫助了他很多次。
可…………
都不起作用。
那個會在自己的生日宴會上因【自己是舞會的焦點位置】、以及【參加宴會的人數過多】而不適應的【暈倒在地】的勞倫斯伯爵家病弱的小兒子阿爾法·德·勞倫斯——————還是那個游離在人群邊緣如同幽靈一般被大部分人排擠的‘怪胎’人物。
實際上阿爾法的身體情況并沒有外人所想的那般差勁。
每時每刻都受到來自于‘自然的饋贈’的他之所以會一臉病容,也不過是因為他自身無法承受這些‘自然的饋贈’。
他的身體總是一邊被‘饋贈’崩壞,一邊被‘饋贈’自動修復。
會隨隨便便就暈倒這件事什么的根本就不存在于【劍術比自己大哥還要好】的阿爾法身上。
就算和旁人比試,他也是屬于那種一擊就能把對方打倒在地…………然后自己再象征性吐幾口血讓對方產生心理陰影【我連病秧子都打不過】的猛人。
更不要說他【本職還是一個法師】了。
但是………對于不想承認自己患有重度社交恐懼癥的阿爾法來說,‘體弱暈倒’這幾個字符聽起來總比‘畏懼社交’、‘膽小怕事’這幾個字符要好聽很多。
此時,阿爾法腦海中的思緒就像是貓用自己的爪子擺弄過的毛線團。
普通的事情倒還好,可一旦他想要說出和多拉有關的事情。他在心中打好的草稿就會在一剎那間亂做一團…………
而他又不能不把一切都放在明面上。
這就像是陷入了死循環一樣。
看著正溫和的看著他自己的阿塞利亞,一直都無法把自己的思維整理好,但是又不得不開口的阿爾法只好面帶微笑,眼角帶淚的開口。
“我是說…………我是想說…………您……我可以給您介紹結婚對象。”
阿塞利亞:啊…………這孩子思維完全亂了啊…………
阿爾法:我是…………我是想說我喜歡的人的事情的,但是完全無法準確的進行表達,哇啊啊啊…………
每到‘關鍵時刻’,阿爾法就會不知道為什么的‘心口不一’,說出一些亂七八糟,引入誤會的話出來…………
給自己的叔叔介紹結婚對象————明明他的本意不是這個來著…………
阿爾法內心深處的小人咬著手絹縮在角落里留著眼淚瑟瑟發抖。
除了體質原因是阿爾法不敢主動向多拉表白的一個點…………另一個點便是阿爾法這個他一直都自帶著的‘胡言亂語’屬性。
因為他覺得自己表白的當天就是他失戀的日子。
也是很令人難過了。
總之,在經歷了一番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以后,阿塞利亞還是借著自己豐富的人生閱歷品出了阿爾法想要向自己表達出來的意思。
“唔,你是想說你喜歡的人經常會提到我或者是關注我嗎?”
摸著自己的下巴,阿塞利亞帶著笑意微微偏頭。
沒有想到阿塞利亞竟然真的從自己亂七八糟的言語中提煉出來了更深層次的含義,阿爾法激動的點了點頭。
厚重的窗簾雖然遮住了從外邊撒進醫務室的燦爛陽光,卻無法抵擋住阿爾法內心深處的曙光。
“讓我猜猜。”
用帶著白色手套的手摸索著屬于自己的陶瓷茶杯。
為【抵抗幻覺的侵蝕】而稍微瞇起了眼睛的阿塞利亞低頭看著杏色茶幾上的金色花紋。
頓了頓,阿塞利亞按照自己的推測,輕輕的開口說出了這樣的一個人名。
“多拉…………多拉·卡文迪許·里德·阿基曼。”
哐嘡————
阿塞利亞拿起銀質的勺子取出一顆方糖放進了自己這杯已經加了十三塊方糖的紅茶之中。
饒是知道阿塞利亞一直都極度的嗜糖,可看到這一幕,阿爾法還是心生了一些微妙的不安。
“我說的那位導師就是你喜歡的人吧?”
一口氣把完全變成糖水的紅茶喝掉,阿塞利亞放下了手里的杯子。
“是的,您說的全部沒錯。原來您也發現了嗎?”
阿爾法微微睜大了自己紫色的眼睛,隨后他又開口說道。
“那您————”
“呃,先等等…………怎么說呢?”
眼前會出現幻覺的情況越發的嚴重,阿塞利亞索性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魔女學派’的【魔女】會稍微關注一下我這個‘生命學派’的【中立神父】實際上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況且呢…………我并不覺得她對我懷有特別的感情喔。
仔細想想看的話就能明白了吧。我之所以會被她留意,大概率是因為我踩進了她的領域范圍,讓她感覺不自在罷了。
畢竟我可是一個從某種程度上都和她的頭銜以及設置魔法的方式…………”
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阿塞利亞趕緊把話題岔開。
“唔…………先不說其它,你是什么打算呢?既然喜歡的話就快點去和她大大方方的表明自己的心意吧。不要到了最后落下遺憾。
先寫封匿名情書旁敲側擊的去打聽她對此的態度,再送她一些價值不高但合她心意的禮物。
如果有進展的話就送她項鏈、耳釘之類的…………”
阿塞利亞很熟練的說了一堆,完全不可貌相。
“欸……這種…………這種事情…………”
臉刷的一下紅了,阿爾法有些扭扭捏捏的飄忽起視線。
“…………阿塞利亞叔叔明明一直都是單身,但卻很懂…………是因為經常聽人告解的原因嗎?”
“……………………”
不知道該如何進行回答,阿塞利亞在阿爾法猶豫的目光下沉默了一會兒之后才重新帶著笑容,以一種他很少用的語氣,非常爽朗的說道。
“不是哦!因為我自己這樣做過。”
“那您成功了嗎?”
注視著從外表上看起來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大的‘長輩’阿塞利亞,阿爾法紫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似乎是迫切的想要從阿塞利亞那里得到自己問出來的問題的答案。
“嗯————”
翠色的眼睛里透著晦暗不明的光。
拉長自己的語調,疑似具有豐富人生經驗的阿塞利亞意味深長的賣了一個關子,最后才隱晦的開口。
“我單身了三百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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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杖弓兵
劇透警告:阿塞利亞未婚妻死掉了。連小手都沒牽過幾次。太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