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跳不跳啊?等了老半天了。一個大男人,磨磨嘰嘰的,跟個娘們一樣?!?p> “快跳啊,我還等著發朋友圈呢。”
“作秀吧?再不跳下面的墊子就充好氣了,耍人呢?”
“我賭一包辣條,你不敢跳。”
周且怒不可竭喝道:“都在胡說什么?人命關天的事,能當兒戲嗎?”
好不容易,申兆波有點被刑警說動的兆頭,這些人在添什么亂?
兩個刑警勸了半天,說得嗓子冒煙,聽到這些話,都快急哭了。
下方,刑龍的暴喝聲傳來:“都給我閉嘴。”
雜亂的聲音立即止歇,下方街道靜如止水。
兩位刑警,包括幾位剛上來的消防員正想再加以勸說,然而已經晚了,只見申兆波迅速轉身,縱身一躍,朝外跳去。
他跳得很用力,象是特意要讓那些人看看,他不會跳到充氣墊子能接住他的范圍內。
下方立刻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尖叫聲,夾雜著女孩子的哭泣聲,如浪濤一般,“轟”的一下四散開來。
周且馬上朝申兆波飄去,身后,傳來不知是刑警還是消防員變了調的痛呼:“混蛋啊。”
周且也想說,真是混蛋,哪有冷嘲熱諷逼人自殺的,真是太不尊重生命了。
雖然申兆波該死,但不該以這樣的方式尋死。
這萬一要跳樓的是個暫時想不開的普通人,下面這些只想看戲的人豈不是害了一條命?
大樓很高,申兆波跳的弧度很大,落地的距離很遠。
只聽“轟隆”一聲巨響,大樓對面的一間醫院內揚起了漫天塵土。
申兆波墜落在醫院靠近街道這邊的一個車棚內,把車棚的棚頂給擊穿了,也不知道砸到了人沒有。
周且迅速撲過去。
漫天的塵土中,一個孱弱的能量體緩緩浮起。
周且看不見他,但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這就是所謂的腦電波吧。
他自己剛死的時候,大概也是這個樣子。
周且飄過去,捧住了那團能量體??床灰娙菝?,但他憑感覺覺得,這正是申兆波的能量體。
他死了。
周且仔細再感應了一會,并沒有感應到車棚內有別的能量體。
透過漸漸沉降下來的塵土,他看見地上趴著一具尸體,已經碎裂得不成樣子??匆轮?,正是申兆波。
此外,并沒有別的人或者尸體。
還好,車棚內沒有人,沒有傷及無辜。
手中的這團能量體很弱,周且能感覺到,他隨時可能消散。
若要他不消散,得趕緊找別的能量體喂給他。
周且著急,這一時半會的,到哪里去找能量體?雖然這是醫院,可醫院也不是每時每刻都會死人啊。
他不能讓申兆波的腦電波消散,他還有很多問題沒拷問他呢,哪能如此便宜了他。
手中那團能量體越來越弱,周且低頭看了看自己,難不成,要把他自己喂給申兆波?
憑什么?
被人殺死了,還要拿自己當兇手的食物?
周且閉上眼睛,仔細感應。這是醫院,而且是個大醫院,在醫院去世的人多,說不定最近碰巧死了人,腦電波還沒消散。
甚至,還有魂體的存在。
很快,周且感應到了能量的波動。
他捧著申兆波的能量體,朝那個方向飄去。
無數腳步聲響起,朝車棚那邊跑過去。
周且沒有理會,那邊只剩下一具沒有價值的尸體,已經跟他無干了。
周且飄到太平間,大聲喝道:“還不出來?要等我親自抓你嗎?”
“別,我出來,我馬上出來。”一個驚慌的聲音從角落里傳來。
接著,一個散發著淡淡白光的人體從一個冰柜里飄了出來,飄到周且面前。
這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身體微胖,眼神閃爍,看上去不象個善類。
他站在周且面前,向周且又是作揖又是鞠躬。
“您是新來的魂使大人?對不起,未曾遠迎……”
“你叫什么名字?”周且打斷他的話。
他向來不喜歡人際關系,更討厭這些虛偽的客套話。
面前這位中年男子是個魂體,呆在醫院,按說應該有許多腦電波給他吃,但看起來似乎還不如夏小陽厲害。
中年男子答道:“回大人,我叫賈賓。”
“你在這兒呆了多少年了?”
周且看他的穿著,波羅衫夾克西褲,很普通的現代中年男人打扮,不象是年代太久遠的人。
賈賓說:“有十一年了,醫院剛剛成立時,我就呆在這兒了?!?p> 這是家比較新的醫院,賈賓成長的年限短,難怪實力不如夏小陽。
周且打量著他,問:“你是怎么死的?”
賈賓在他面前哪敢反抗,有問必答:“我是被人殺死的。十一年前,我去一戶人家收欠債,結果,那混蛋不但不還錢,還朝我捅了幾刀。唉,我真是太倒霉了?!?p> 周且暗道,他是被人殺死的,肯定不會甘心,執念太強,所以腦電波沒那么容易消散。
在醫院死去的人比較多,他在這期間吞食了別的腦電波,所以存活下來,并且長成了魂體。
周且再問:“你為什么去人家里收欠債?老實回答,不然我吃了你。”
他總覺得這人不太老實,不象個好人。
賈賓看了眼周且,玩弄著衣角,磨蹭了好一會,囁嚅道:“那家人廠子需要資金,向我們借錢周轉,一直不肯還。我自己的錢,我討要是應該的,對吧?他憑什么捅我?請大人明鑒?!?p> 周且哼了一聲說:“是放貸?高利貸?”
“這,”賈賓支支吾吾說,“我們也是要吃飯的,總不能隨便借錢給人。適當的收一點利息,是應該的。”
見周且臉色難看,他連忙辯解:“他需要錢,沒錢他的廠就要倒了。我們借他錢,是救他的急,是有恩于他。就算收利息,也是跟他說好了的,借條上寫得明明白白的。他自己愿借,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不能怪我?!?p> “他借你多少錢?”
“一萬?!?p> “你讓他還多少?說實話?!?p> 周且稍稍發力,將身上的陰寒之氣逼了過去。
賈賓瑟瑟發抖,答道:“五,五十萬?!?p> “借一萬,收五十萬,你可真是急人所難啊?!敝芮覍λ贌o愧疚之心,喝道,“把你的手砍一只下來,給我。”
“大,大人,你要我的手做什么?”賈賓驚慌地抱住自己的手臂問。
周且感受了下手中的能量體,冷冷地笑道:“種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