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欣晴這一擊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季明遠翻了翻白眼,暈倒在地上。他的臉色青白灰暗,象是被冰凍住了一般。
夏欣晴無力地退回到河里,身上光芒異常黯淡。
周且坐回到河邊的大石頭上,說:“我昨天去找過他,了解了真相。我讓他今晚來向你和小陽賠罪,明天去派出所自首?!?p> 他告訴夏欣晴,他讓季明遠受到的懲罰,好讓她心安。
同時,他這話也是對季小陽說的。
季小陽躲在哪,他心里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自首啊?!毕男狼缯Z氣淡然,顯然對此不怎么在乎。
周且解釋說:“我不知道這事是否已經過了追溯期,季明遠又會因此受到什么樣的懲罰。我這樣做,主要是希望你們母子的冤情大白于天下,讓認識你們的人都知道,你們是他害死的。”
周且真不太在乎季明遠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這二十年來,季明遠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已經受到懲罰了。
再經歷了今晚的遭遇,他就不信季明遠以后還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他不被嚇瘋就不錯了。
夏欣晴默默聽著,突然說:“我是自己想死的?!?p> “你是投河自盡的?”周且驚問道,“因為找不到小陽,你覺得活著也沒有意思了,所以投河自盡?”
他的聲音很高亢。
他既驚嘆于這個事實,也是故意說給季小陽聽的。
夏欣晴聲音悲愴:“不全是。那天,我尋找小陽,找了好久,突然在水中看見了小陽的臉。就出現了那么一下,就不見了。我情急之下撲過去,不小心掉進了水里。我可以爬上岸的,但是我不想。”
周且同情地看著她:“那個時候,你是不是覺得,小陽已經死了?所以,你也不想活了?”
夏欣晴默默點了點頭。
周且突然抬高了音量,對著夏欣晴說:“季小陽,你還不出來?你還要躲到什么時候?”
夏欣晴猛地抬起頭來,四面環顧。
“小陽在哪?”
周且還未回答,便見河岸上,季明遠蘇醒過來。
他睜開迷蒙雙眼,看了眼黑暗中的河面,再看了眼仍在燃燒的香燭,眼中流露出恐懼之色。
他轉過身便要逃走,祭品全都不要了,顧不得了。
但他中了夏欣晴的全力一擊,渾身仍然如冰凍了一般,行動不便。他連滾連爬,拖著身子,極為艱難地離開河邊。
夏欣晴怒罵道:“畜生,你給我回來?!?p> 她站起身,想再朝季明遠撲過去。
周且拉住了她:“算了,讓他明天去自首,讓你們的冤情得到昭雪?!?p> “我要撕碎他,把他撕成碎片。”夏欣晴瘋狂地對著季明遠的背影痛罵,面部扭曲。
周且輕嘆了口氣,用意念施展安撫。
這個新技能他還沒有使用過,不知道將會達到怎樣的效果。
從名稱上看,應該不會造成什么壞的影響。
“孤寂的靈魂需要你的安撫。”
那么,瘋狂的靈魂呢?象夏欣晴這樣,瘋狂得要崩潰的靈魂,是否也適用?
她也是孤寂的吧,獨自在河里呆了二十年,只為了尋找兒子。
安撫技能一使出,周且身上的能量頓時用掉了一大半,光芒黯淡了不少。
一道柔和的白光降臨到夏欣晴的頭頂,緩緩淌過她全身。
在白光的安撫下,夏欣晴瘋狂的表情變得柔順,扭曲的臉也恢復了正常。
她眼神有些迷茫,眼眸垂下,象是等待主人吩咐的侍女。
她的身子漸趨透明,她的體內,有一道較小的身影若隱若現。
“還不出來?”周且以命令的口吻說。
在施展安撫的過程中,他明白了這項技能的作用效果。
安撫可以使躁動的能量體平靜下來,并且聽從施術之人的吩咐。
它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功能,讓能量體去它該去的地方。
所謂該去的地方,自然是塵歸塵,土歸土,哪里來的還回到哪里去。
作為能量體,最好的歸宿便是消散,成為純凈的能量,回歸自然。
隨著周且的吩咐,一道小小的身影從夏欣晴體內分離出來,站在了她的身旁。
“季小陽,你果然在這兒?!敝芮邑焸涞溃澳阕屇銒寢屨业煤每?。”
面前的孩子正是季小陽,周且在季德善的記憶碎片里見過他的樣子。
孩子身形有些單薄,肩膀瘦削,下巴略尖,眼睛很大,有幾分夏欣晴的影子。
剛被召喚出來的時候,他的兩眼很是迷茫。
聽見周且的話,季小陽清醒過來,朝旁邊邁出一步,張開雙臂,擋在了夏欣晴面前。
他一張稚氣的小臉戒備地望著周且,說:“你想對我媽媽做什么?”
周且又好笑又有些欣慰。
“你既然這么在意你媽媽,為什么這二十年一直躲著,不肯出來?你知道她有多想你嗎?”
季小陽緊抿了下唇說:“我被困住了,沒辦法出來。好吧,也許我該謝謝你,是你讓我從媽媽身體里面脫困的?!?p> “困住?”
周且剛才在夏欣晴的臉上看到季小陽的臉時,就猜測過,季小陽可能藏在夏欣晴體內。卻沒想到,他是被困住了。
夏欣晴這時也從迷茫中清醒了過來。
季小陽從她體內分離出來后,她的身體變得虛幻了許多,遠沒有季小陽凝實。
因此,她恢復清醒的時間也要慢上許多。
“小陽,真的,真的是你?”
夏欣晴一把摟住了季小陽,激動得語不成聲。
相較之下,季小陽要冷靜得多。
“對不起,我一直想出來見你的,但是出不來?!?p> 夏欣晴猛搖著頭:“不要說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不該帶著你嫁給季明遠,更不該對你不理不睬。”
季小陽被她摟得緊緊的,輕聲說:“我都知道了,我沒有怪你?!?p> 夏欣晴大哭:“媽媽本來想離開的,離開季明遠,就我們母子倆一起生活。我放不下那些學生,想等到那學期結束后再離開,沒想到……”
她說不下去了。
季小陽小大人似的拍拍她的手臂,安慰她。
周且站在一旁,好容易等到這母子倆情緒穩定了些,問道:“季小陽,你先跟我說說,你為什么會困在你媽媽身體里面?你懲治季明遠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