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物模糊了一下，等到視野恢復正常時，周且發現自己飄在了半空。
心頭莫名的一陣空虛。
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緊接著，刑龍的聲音響起：“喬婭，堵在門口干嘛呢？小耿，別加班了，趕緊收拾收拾回家。明天還有一大堆事要做，別到時候提不起勁給我掉鏈子。”
他說話的語速極快，聲音如同他這個人一樣干脆利落。
喬婭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連忙把手機收起來，側身讓刑龍進去。
刑龍大步跨進辦公室，到辦公桌前坐下。看見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文檔，兩道濃眉緊緊皺起。
“誰動了我的電腦？”
“是那只貓，我聽見動靜，正準備進去趕走它，您就回來了。”
喬婭心虛地指了指黑貓，轉身溜之大吉。
今晚的收獲可不小，她得趕緊回去，把視頻處理一下，傳到網上，保準引起轟動。
當天晚些時候，一段黑貓的視頻在網上爆火。視頻沒有聲音，只有影像。評論如潮。
“哈哈，建國后不許成精。”
“妹子們，小心了，你們網戀的對象很可能是只貓。”
“貓兄，求帶飛。”
“鏟屎官不行，只能本主子親自上陣了。”
……
此刻，視頻的主人公正畏畏縮縮蹲在窗臺上，很無辜地望著刑龍。
周且估計，它一定很迷茫，不明白自己為什么一覺醒來，竟跑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來了，還被個大黑臉瞪。
刑龍狠狠瞪了黑貓一眼，收回目光，看向電腦屏幕，把那些亂碼清理掉了。
黑貓“喵嗚”叫了一聲，跳下窗，跑了。
周且很遺憾，利用了它，卻沒能幫助到它，讓它依然成為一只流浪貓。
希望以后能有機會幫助它吧，周且目送黑貓離開，牢記住它的樣子。
辦公室內，刑龍自語道：“還好只有亂碼，東西沒弄丟。嗯？不對，這是什么？打火機應該不是死者的，是兇手留下的……我什么時候打過這句話？”
濃眉深鎖，刑龍苦苦思索。
周且飄到刑龍身旁，緊張地注視著他。
怕刑龍起疑，這句話他特意放在刑龍自己列舉出來的，案件分析的中間部分，并未添加到最后。
結果，刑龍仍一眼就看到了這句話。看來，他對案件分析得很用心，把這篇文檔的內容深刻在心。
刑龍思索了一會，輕輕揉揉自己的太陽穴，自語道：“真是老了？自己寫的東西都不記得了？”
周且拍拍他的肩膀說：“你沒老，你的記憶力好著呢。”
刑龍站起身，走到外面大辦公室，看桌上擺放的物品。
“刑隊，看什么呢？”耿林夏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問。
刑龍摸索著下巴，說：“小耿，你說這打火機是不是不對勁？”
“這打火機的牌子挺出名的，好象挺貴的。咦，是有點奇怪啊。”
耿林夏也站了起來，走到刑龍身旁，打量著打火機。
“怎么奇怪了？”刑龍問。
耿林夏指了指桌上的物品，說：“刑隊你看，死者別的物品都是實用型的，他似乎不講究品牌，唯有這個打火機是名牌。雖然，以他的經濟能力，這打火機不是消費不起，可總覺得怪怪的。刑隊，你是不是也想到了這點？”
刑龍輕輕“唔”了一聲，未作明確回答。
耿林夏突然笑了，說：“刑隊，你說，他該不會是有個秘密女朋友吧？這打火機是他女朋友送的。沒準，他女朋友很有錢，還是個大美女……”
周且用力拍了下耿林夏的頭：“小子，胡說什么呢？我倒是想，你給我介紹一個？”
耿林夏摸了摸自己的頭，嘟囔說：“奇怪，哪來的陰風？刑隊，你說我說得有沒有道理？這周且長得還不錯，能吸引女孩子。這么一來，作案動機也有了，那就是，情殺，殺他的人是他的情敵。”
他雙掌用力拍擊了一下，深為自己的腦洞嘆服。
周且又再重重拍了下他的頭。
“你才有情敵，你全家都有情敵。”
耿林夏又再摸了摸自己的頭，環顧四周。
“見鬼了，怎么老有陰風吹我？”
刑龍神情嚴肅，說：“不對，這打火機可能真不是周且的。我調查過了，周且不抽煙，也沒有別的需要經常用到打火機的地方。小耿，你看這個打火機的磨損程度，應該使用過許多次。不排除這是兇手不小心遺留的，可以將此作為調查方向。”
“可是，”耿林夏說，“這個品牌的打火機并不罕見，調查范圍也太大了吧？”
“多一條線索，就多一分破案的希望。”刑龍看一眼耿林夏說，“快回去休息，明天要干一天辛苦活。”
耿林夏兩眼一亮，問道：“刑隊，已經安排好了？明天需要我做什么？”
他不怕辛苦，就怕案子沒進展。
刑龍說：“走訪，尋找目擊者。死者在鄉村遇害，附近沒有監控，只能靠我們走訪。”
“明白了。”耿林夏微瞇了瞇眼，握緊了拳頭，“我會努力的，非抓住兇手不可。”
周且微微一笑，摟住了他的肩頭，說：“沖你這句話，以后，我不拍你頭了。”
離開警察局，周且飄蕩在夜晚的街頭。
打火機的線索提供了，接下來他還能做點什么呢？
他要做的，自然是利用他自身的優勢，做警察做不到的事。
相較于警察，他有什么優勢？
他是個死人，別人都看不見他，他哪里都能去，什么秘密都能看到。
如果警察有了懷疑目標，他倒是可以去一探究竟，但現在是茫無頭緒啊。
周且仰望夜空，突然覺得有點異樣，他似乎被一道極微弱的力量牽引著，往某個方向飄。
那力量有些熟悉，象是曾經遇到過。
周且仔細感受了一下，覺得這道吸力似乎并無危險，便小心地由其牽引著，緩緩飄過去。
片刻后，他來到了停尸房。
周且知道吸引自己的是什么了，是他的尸體。
他的尸體對他仍然有著吸引力。
周且站在停尸房外琢磨著，他好象想到了什么。
突然，他明白了，知道自己接下來能做點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