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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馬秋風(fēng)烈

第三章 半首桃花拜名師

鐵馬秋風(fēng)烈 十里西湖 4758 2020-03-07 10:32:48

  妙果寺位于溫州城西南角,背靠松臺山,襟帶九山湖,松林疊翠,挹山川之秀麗,鐘靈氣之所美,為唐代神龍年間一代宗師宿覺大師所建,兩宋大勝,為東南名剎。

  因?yàn)橄慊鸲κⅲ颇行排j(luò)繹不絕,寺院又處交通衢沖,因此寺院周圍也是溫州城一熱鬧去處,不僅有許多鋪席,而且還有許多小攤小販沿街叫賣。

  有賣吃喝糕點(diǎn)、日用百貨、花鳥器玩、胭脂水粉、珠玉釧釵、書籍筆墨等等,還有賣卦、探博、剔剪之類,熱鬧非凡。

  饒是葉治這個經(jīng)歷了后世都市繁華的人,也被眼前的熱鬧給深深吸引住了,讓他對書本上所說的發(fā)達(dá)的兩宋封建經(jīng)濟(jì)有了一個直觀的認(rèn)識。

  “阿娒,先別看了,咱們先拜菩薩。”

  葉治本來對求神拜佛這一套沒大所謂,但經(jīng)歷了重生之后,他的世界觀遭到了顛覆,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信仰,特別是對業(yè)報(bào)輪回的神秘主義,產(chǎn)生了全新的認(rèn)知。

  妙果寺里香煙繚繞,信眾如織,拜過佛祖,禮過觀音,葉治被一陣古樸悠揚(yáng)的鐘聲吸引了。

  葉治循著鐘聲望去,只見大雄寶殿西側(cè)掛著一口大鐘,腹寬三尺,高四尺有余,葉治細(xì)細(xì)打量,總覺得此鐘與以往所見皆有不同。

  “師傅,我能敲敲鐘嗎?”

  “阿彌陀佛,”旁邊的知客僧唱了個佛號,合什道:“敲鐘祈福、隨緣樂助,小施主請自便。”

  “阿爺,給我十錢。”

  “十錢?!”

  阿爺剛想好好教育下小朋友的大手大腳,可一看這地方,又覺不好發(fā)作,只好數(shù)了十個銅錢,肉痛地塞到了葉治的手里。

  見葉治往功德箱里塞了十個銅錢,知客僧點(diǎn)了點(diǎn)頭,葉治扶著撞木,使足了勁,朝大鐘撞去。

  “咚…咚…咚……”

  古樸悠揚(yáng)的鐘聲在天地間回響,葉治感覺心里一片寧靜,靈臺空明。

  “師傅,這鐘不知有何來歷,總感覺與別的鐘有所不同。”

  “小施主好眼力,此鐘確有來歷,至于何處不同,請小施主再仔細(xì)看看。”知客僧打起了啞謎。

  “咦,這鐘鐘鈕怎么是兩個豬頭?”

  “小施主好眼力!”

  知客僧微微一笑,侃侃而道:“三十余年前,鄙寺來了一客僧掛單,其貌若愚,但深通佛法。白日入市化緣,每日布施所得,悉購豬頭回寺酣酌,當(dāng)時,本寺住持繼忠方丈亦不怪之,任之所為。有一日,此客僧在寺旁山麓掘了一口土井,將所剩豬頭骨悉數(shù)埋入井內(nèi),上壓一大石,用泥土封涂,并對本寺僧眾說,其歷年化緣所募鑄得一鐘,七七四十九日后將成于此井內(nèi),此后就不知所蹤。過了月余,寺內(nèi)僧人掘開土石,果然見一鐘,仍十分熾熱,非銅非鐵,酷似青石,聲音鏗鏘清明,頂上有二豬首作鐘鈕,與尋常大鐘的捕牢獅龍鐘首迥異。”

  “原來如此,多謝大師釋疑。”葉治恍然大悟道:“剛才鐘聲入耳,難怪覺得心中煩躁頓消、靈臺空明,原來是有這么一番來歷。”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貧僧看小施主骨骼清奇,貌有慧根,原來與我佛有緣,請入內(nèi)奉茶。”

  哈哈,原來古人也這么有套路,葉治心里忍俊不禁,骨骼清奇?我還天賦異稟呢。

  葉治也有模有樣,雙手合什,朝知客僧施了一禮,歉然道:“大師有禮,今日小子有俗事纏身,就不叨擾了,他日有緣,定當(dāng)拜會。”

  “阿彌陀佛…”知客僧長長喧了個佛號,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屢試不爽的一招,今天怎么在個小娃娃身上就不靈了。

  ……

  “阿娒,剛才你和師傅在嘀咕些什么呢?”老頭子感覺有點(diǎn)跟不上葉治的節(jié)奏。

  “沒什么,就和師傅隨便聊了幾句。咱們還是趕緊去集市上逛逛吧。”

  “哎,你等等我和阿姥。”

  看著葉治蹦跶的身影,老頭子切切實(shí)實(shí)感覺到了孫子身上發(fā)生的某種驚人的變化,但又說不清道不明,不由問起了老嫗的看法,“老婆子,你有沒有覺得阿娒跟以前不一樣了,像換了個人似的。”

  “老頭子,你就別再疑神疑鬼了,娒是長大了,有自己主意了。就算孩子和以前不一樣,那也是越來越懂事了不是,再怎么變,不也是我們的乖孫子。”

  老婆子幾句話說的老頭子眼睛一亮,他一拍額頭,笑道:“老婆子,沒想到你說的這幾句話還真在理。”

  ……

  集市逛了大半日,老頭子覺得今天是他這輩子最奢侈的一天了。

  買了三把刷牙子、兩盒揩齒膏、兩個肥皂團(tuán)子,喝了三碗烏梅香飲子、吃了三碗筍潑肉面,裝著半貫錢鈔的袋子就空了一大半。

  老頭子心疼地捏了捏錢袋子,道:“阿娒,天色也不早了,咱們早點(diǎn)回吧。”

  “嗯,阿爺阿姥,咱們從城內(nèi)走,邊逛邊回吧,難得進(jìn)城一趟。”

  “行,既然出來了,就好好逛逛。”阿爺也不想掃了葉治的興。

  “阿爺,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我想上學(xué)。”

  “上學(xué)?”阿爺一愣,道:“族里蒙學(xué)不是在念嗎?”

  “蒙學(xué)太low。”

  “什么?太樓?啥意思?”老頭子又有點(diǎn)懷疑人生。

  “我的意思是蒙學(xué)教的都是識字,背個弟子規(guī)、百家姓啥的,太簡單了。”

  “太簡單了?!”

  老頭子恨不得給葉治幾個暴栗,板起臉訓(xùn)道:“你才進(jìn)蒙學(xué)幾天,大字認(rèn)識幾個?沒學(xué)會走路就想飛啊。”

  “阿爺,你別急,先聽我說。”

  葉治耐心地做起了思想工作,神秘兮兮地說道:“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一個白胡子白眉毛的老神仙說要傳授本領(lǐng)給我,不等我說話,老神仙就在我額頭上一點(diǎn),我頓時覺得腦子有些脹痛。等天光我醒來,發(fā)現(xiàn)腦子里多了很多東西,平時不認(rèn)識的字都認(rèn)識了,想不通的道理也通了。……哎喲,阿爺,好端端的你打我干嘛。”

  “我讓你胡說八道,我讓你胡說八道,白胡子神仙,你唬我啊。”

  想到錢袋子,老頭子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往葉治頭上來了個暴栗。

  葉治揉了揉腦門,表示十分委屈地嚷道:“阿爺,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考考我。”

  “行,你要是唬我,看我今天不給你點(diǎn)生活吃吃。”

  老頭子惡狠狠地盯了一眼葉治,隨手指了指右手邊一幢院子的門匾,問道:“你給我念念,這門匾上寫了什么?”

  “中山書院。”

  “那門上的對聯(lián)寫了什么?”

  “潛心希默識,篤力重躬行。”葉治得意地看了老頭子一眼。

  我滴個乖乖,還真認(rèn)識!

  老頭子心里陰影面積很大,表示十分嚴(yán)重的懷疑,是不是真認(rèn)識呢,可惜這些字我不認(rèn)識。

  “識字有啥稀奇的,阿爺,我還會作詩呢。”葉治顯擺地炫道。

  “啥,還會作詩?”

  蒼天啊大地啊,老頭子感覺自己腦子有點(diǎn)轉(zhuǎn)不過彎來了。

  “不信?那阿爺你出個題目再考考我。”葉治拍了拍胸脯,保準(zhǔn)嚇不死你。

  出題?這不是難為人嗎,可不能讓這小子看輕了。

  老頭子抬頭一看,正好書院內(nèi)一株粉桃探墻而出,一拍大腿,叫道:“有了,看到院子里這株桃花了沒,你就寫首桃花的詩。”

  呵呵,完全不是事兒!

  葉治背著手,裝模作樣地踱起了方步,沉吟半刻便張嘴吟道:

  “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復(fù)日,花落花開年復(fù)年。”

  “阿爺,怎么樣,我沒騙你吧。”

  “天吶!”

  老頭子一把拉過葉治,像是看怪胎一樣,從頭到腳從上到下細(xì)細(xì)地打量起來,太顛覆了,剛?cè)ッ蓪W(xué)幾天的小屁孩,就能寫詩啦?

  難道真的是老神仙夢中傳授?畫面太美不敢想啊。

  “好詩!好詩!”

  “咯吱”,書院大門打了開來,一個身著青衫的中年男子踱了出來,細(xì)細(xì)地打量了葉治一番,由衷地贊嘆道,:好詩!小哥兒,這詩可是你所作?”

  葉治抬眼一看,哇塞,好一個中年大叔,面若冠玉,三綹長須,神態(tài)從容、氣質(zhì)儒雅。

  “對啊,是我寫的。”

  葉治小胸脯一挺,咋地,羨慕嫉妒恨啊。

  中年大叔捻了捻長須,“真是好詩,…不過,好雖好,卻讓人感覺意猶未盡。”

  呀,還遇到個識貨的,看來古代文人還是有點(diǎn)眼力滴。

  不過有一點(diǎn)挺讓人失望的,一裝深沉就摸胡子,電視里還真沒有演錯。

  “沒了,就這么多了,意猶未盡勝于意盡。”

  這能怪我嗎,我就記住這幾句。

  “意猶未盡勝于意盡。哈哈,有理,有理,看來還是我著相了。”中年大叔灑然一笑,說不出的瀟灑飄逸。

  又裝,怎么不甩劉海?我可不是大叔控,不吃你那一套。

  “小哥兒,你是哪里人,多大年紀(jì)?”

  看見中年大叔問話,不等葉治回答,阿爺一把拉住葉治,往前一步,作了個揖,恭敬地回答道:“相公有禮,這是小老兒的孫子,叫葉治,今年八歲,小老兒家住城外葉家村,敢問相公尊姓大名?”

  “老哥哥有禮,在下姓薛,單名一個弼字。”

  “啊,您就是薛弼薛大相公!”

  老頭子一驚,肅然起敬,連忙又作了一個深揖,瞥見葉治還木頭一樣杵在那里,便毫不客氣地在他腦瓜子上拍了一掌,訓(xùn)道:“還不快給薛相公行禮!”

  “老哥哥,不敢不敢。”薛弼連忙扶住老頭子,不過心里還是美滋滋的。

  “小子葉治,給相公行禮了。”

  葉治也有模有樣地作了個揖,這年頭還是入鄉(xiāng)隨俗吧,大家都這么尊重知識,情感又這么真摯樸素,還是有點(diǎn)讓人感動滴。

  “哎,相公您是大忠臣,擔(dān)得起,擔(dān)得起!”

  老頭子狠狠地盯了一眼葉治,喝道“臭小子,還不快給相公行禮,相公可是大名鼎鼎的大忠臣,去年和李大相公一起在東京抗擊金兵,立下大功呢。唉,可惜被奸臣……。”

  唉,怎么每個忠臣背后都有一個成功的奸臣呢。

  這薛弼,字直老,也算是溫州城內(nèi)的名人了,政和二年(1112年)進(jìn)士。靖康初年,與李綱議守東京,計(jì)畫甚切,可皆不能用,于是乞罷歸鄉(xiāng),以主管明道宮奉祠回溫州。

  薛弼回到家鄉(xiāng),閑不住,就搞了個書院,要為國家培養(yǎng)人才。

  “好,好,免禮。”薛弼像是發(fā)現(xiàn)了寶貝疙瘩一般,和顏悅色地問道:“你現(xiàn)在在哪里進(jìn)學(xué)啊?”

  “在族里上蒙學(xué)呢。”

  “什么,蒙學(xué)?!暴殄天物啊。”

  薛弼痛心疾首地說道:“老哥哥,令孫如此美玉,若善加教導(dǎo),必成大器,在蒙學(xué)進(jìn)讀不是耽誤了孩子嗎。”

  老頭兒被薛弼嚇得一愣,突然覺得自己犯下了彌天大錯,連連頓首道:“相公說的是,相公說的是,小老兒明日就帶他去縣小學(xué)求學(xué)。”

  “什么?小學(xué)?!”

  薛弼瞪大了眼睛,表示十分痛惜,“老哥哥,你糊涂啊,小學(xué)的課業(yè)無非也是啟蒙、讀經(jīng),令孫去小學(xué)無異于浪費(fèi)光陰,絕不可,絕不可!”

  老頭兒被薛弼嚇得不輕,冷汗直冒,大氣不敢出,苦著臉陪著笑,小心問道:“相公,小老兒是粗人,不識文化,但憑相公吩咐,但憑相公吩咐。”

  薛弼捋了捋胡子,沉吟片刻問道:“老哥哥,你看令孫到我書院里讀書可好?”

  “蒙相公看中,相公肯收葉治,是他的福分,只是……。”

  老頭兒欲言又止,有些窘迫。

  薛弼微微一錯愕,似有所明,笑道:“老哥哥放心,令孫來我書院讀書,我求之不得,其他不論。葉家村到書院路途不近,老哥哥如果愿意,也可讓他住在書院,一日三餐薛某也不會餓了他,只不過是添雙筷子而已。”

  哎呀媽呀,太感人了!

  讀書不用錢,還管吃管住,最關(guān)鍵的還是私立名校,這才是真正的靈魂工程師啊。

  老頭兒激動地幾乎說不出話來,連連謝恩道:“相公恩德,小老頭可怎么報(bào)答啊。”

  “老哥無需如此,薛某雖已不在朝廷為官,但為國家育才,也是義不容辭,老哥哥不用客氣。”

  “葉治,你可愿意到我書院來進(jìn)學(xué)。”

  “愿意!”

  傻子才不愿意呢,管吃管和還不用交學(xué)費(fèi),老師又好像挺牛掰的樣子,有免費(fèi)私立名校讀,傻子才去公辦呢。

  “好,那明日就正式來上學(xué)。”薛弼撿了個寶,心情大好。

  “傻小子,還不快給先生磕頭啊。”老頭子又往葉治后腦勺上來了一掌。

  跪啊?

  這個、這個心理上有點(diǎn)難接受啊,哎喲,怎么突然覺得感覺膝蓋有點(diǎn)痛呢。

  薛弼笑瞇瞇地看著葉治,滿心歡喜地等待著那美妙的一刻。

  罷罷罷,男兒膝下有黃金,為了黃金,跪一跪又何妨。

  “先生在上,請受學(xué)生一拜。”葉治雙膝一軟,“心悅誠服”地叩了個頭。

  薛弼見終于套住了“小狼崽”,臉上笑的像花兒一樣,忙道:“好,好,免禮,免禮,我們就不講這個虛禮了。”

  說罷,做了個扶起的動作,呵呵,確實(shí)夠虛的。

  我倒,葉治滿頭黑線,老子跪也跪了,拜也拜了,你才說不講虛禮,看我人小好欺負(fù)是不,等著,以后不在你后背貼紙條,我是小狗。

  “好了,為師還要去州衙議事,今日你早回,明日早來,切莫遲到。”

  “是,先生。”葉治恭敬地施了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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