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夜好像來得格外遲,太陽掛在地平線上遲遲沒有落下,直到安靜坐上車子才慢慢地黑了下去。
那件事之后,白邱就再沒帶安靜去過那條大河,他是真的怕了,沒了外出,大部分時間安靜和白邱都就只剩下學習,畢竟,白邱要補的知識還有很多,要趁著閑暇多多利用才行。
每次安靜說要到他家里復習的時候,白邱總會早早地站到安靜家樓下等著她,最后在夜幕來臨前把她送回家。
每次安靜推開窗戶就能看到,他站在石階上,望著對面栽種的花在發呆,偶爾拽下一片花瓣,湊到鼻尖嗅了嗅。
安靜問他,為什么每次都要來接她?他如果說女孩走夜路不安全那倒合理,但早上的理由是什么呢?
白邱不吭聲,少年藏了很多秘密,不肯說,不可說。
安靜給他置辦了計劃,她一向有自已學習的一套方法。
這天他們約定是在安靜家里學習,當白邱趕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是正午。
安靜開了門。
“怎么這么晚?”她一手拿著毛巾一手抓著門把手,頭上滴滴答答淌著水,當她看到白邱氣喘吁吁的樣子時,原本衍生的情緒被她硬生生給壓在了心底,她幫白邱拿了書包,讓他進來。
“昨晚沒睡著。”白邱簡單地答話,他幾乎是癱坐在沙發上的,他靠著沙發,閉上眼睛,眼睛里干澀的厲害。
安靜給他拿了杯水過來,“做噩夢了?”她看著白邱一飲而盡。
他點了頭,然后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還是氤氳了一會兒他才開口,他看著安靜,“我……遲到了。”好像他還是不太想承認。
安靜側著頭,把毛巾放在頭發間揉搓著,聽到白邱的回答時她朝白邱看去,她笑了笑,“沒事,來了就好。”
白邱拿起手機看,安靜給他打了幾個電話,他都沒有收到,一路上只顧著蹬車,手機響了也不知道。
安靜扭頭走進了衛生間,因為在家里的緣故她就穿了個棉質睡衣,整個人看著都慵懶了起來。
總覺得安靜的盲目信任和掉以輕心讓他有些不舒服,而這樣的情緒他又潛意識里認為不應該出現。
他把臉湊到落地扇前,嗡嗡嗡的聲音,感覺身上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不再感到燥熱。
等到安靜出來的時候,白邱已經坐在餐桌前,他的課本整齊擺放在一側,拿著試卷開始演題,白邱的自覺讓她少了很多的麻煩。
安靜走到他跟前,湊上前去查看,她低下頭,瞧著他剛做的題目。
“你這道題寫錯了。”安靜彎腰俯下身去,“應該這樣。”她把筆從白邱手里拿了出來,在卷子上的空白處寫上正確的解題過程。
安靜剛洗了頭,她的頭發盡管已經擦拭但仍然濕漉漉的,垂在身前,只彎腰的一瞬就輕易碰到了白邱的臉頰,有些瘙癢,洗發水的味道很快就鉆進鼻子里,白邱分了神。
年少的時候,他們很容易會被這樣細微的動作牽動住神經,少年懵懂的感情在心底悄悄發了芽。
“白邱,你有認真在聽嗎?”安靜側著頭去問他,她注意到白邱的不在狀態。
白邱回過了神,他的表情很奇怪,眼睛眨了又眨,像是驅光,甚至安靜說話時他也沒回頭去看。
白邱緊繃著神經,不說話,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安靜直起了腰,她走過去,坐到他對面,“是不是太累了?”白邱閉上眼,他不知道。
這樣的狀態就算勉強去學,也不會有好的收獲的,“你先休息。”
安靜起了身,打開冰箱,打算去做中午飯。
白邱揉著太陽穴,臉上在迅速升溫,他低下頭去看安靜的解題思路,依然無法安靜。
在冰箱里翻找了過后,她拿了一些食材,走到廚房去,她切了菜,熱了水,在架子上找了半天才想到家里沒鹽了。
安靜重新走出去時,發現白邱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他真得是困了,電扇搖擺了他的頭發,他側著臉,緊閉雙眼,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
她到房間里隨意披了件衣服,躡手躡腳地開門,走了出去。
“你去哪兒?”忽然傳到耳邊的聲音讓安靜擾了思緒,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開門的聲音過大吵醒了他。
安靜再抬頭時發現白邱已經坐了起來,聲音還很混沌,除了他臉上的印子,只看他的表情是無法察覺出他的困倦的。
“我出去買鹽。”安靜回答道。
白邱的視線在她的身上掃了幾秒,最后站起身來,“我去。”
“沒關系的,我自己去。”
白邱走到了他的跟前,并沒有打算采取她的意見,他拉著安靜的胳膊,將她從門外拉了進來,白邱看了她一眼,皺著眉毛,不由分說地,他關上了門。
廚房的火還在燒著,風扇還在運轉,窗簾被風吹得飛揚,安靜站在門前,聽著腳步聲逐漸遠了。
那時候安靜還不知道,不知不覺中,他們之間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情愫,之后的日子里,她會有更多的事情想不通,也很難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在成長的時候,沒有人告訴過她,人的情感是會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變化的,除了親情,友情之外,愛情也在悄悄的壯大。
白邱把那一袋鹽放在收銀臺前,“結賬。”
安靜開了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