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睡，就徹底睡了過去。

　　大概是早上跑得太急，剛剛又用力過猛，累的。在轟隆作響的飛機上竟然也睡得意外香甜，甚至還打起了鼾。

　　祁慕本來是開了飛行模式打算看會文件，聽到這鼾聲，也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

　　女孩整個身子都縮在寬大的座椅中，偏著頭，睡得正香。平日里她雙眼大而明亮，行事作風活力滿滿，與一般的漂亮女孩并無差別，如今睡著，柔軟的發絲覆在白皙的額頭上，唇色淺淡，纖眉微微蹙起，莫名顯得柔弱。

　　按照顧耀所言，就在他第一次遇到她的顧氏周年慶之前，顧晨舟曾因為意外落水生了一場大病，幾天幾夜昏迷不醒，高燒不退，若不是醫生蘇閔安妙手回春，怕是會落下不小的后遺癥。

　　那之后，他有意在陸亦時生日會接近她，她竟然也自己主動靠過來，那荒唐的一句“救我”，加上后來應聘入祁氏，幾番下來，卻都像是有意為之。

　　而按時間推算，那次他帶著她去和陸亦時簽合同時，兩人已經退婚。他當時不知，本想以此試探顧陸兩家的關系，卻弄巧成拙。

　　說來也怪，他幾次見她，感受都不盡相同。

　　本以為這女孩就如傳說中那般，單純、善良、不問世事，就算自己受些委屈，也會顧及所有人的利益。他從中使計，最多只能挑撥顧陸兩家的關系，從來沒想過顧晨舟會真的退婚。

　　她比他想象的更堅強，更倔強，也更耀眼。她走的每一步，都讓人捉摸不透。

　　顧晨舟忽然動了一下，似乎是夢到了什么，眉頭皺得更深了。鬼使神差的，祁慕伸出手，想在那蹙成小山一樣的眉頭上輕輕一按，卻被一旁傳來的問話打斷了。

　　“先生，想要喝點什么嗎？”

　　商務艙的空姐巧笑倩兮，聲音婉轉如二月黃鸝。

　　她注意祁慕很久了。

　　男人一身剪裁別致的襯衫西褲，雙腿筆直修長，皮鞋擦得锃亮。長相雖不是時下最流行的奶油小生型，卻勝在清冷矜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生的少爺。本以為和他一起登機的顧晨舟是類似女朋友的身份，但看兩人間幾乎沒有互動，又覺得不像，這番思考下來，膽子自然大了許多。

　　祁慕的動作被打斷，只能不動聲色地收了回去，想了想便道，“橙汁吧。”

　　空姐微笑點頭，動作熟練地替他倒上一杯，遞過去的時候，故意壓低身體湊近了一些，讓自己滴在領口的祖馬龍小蒼蘭的味道能散發出去，眼波流轉，含情脈脈。

　　“謝謝。”祁慕恍若不聞，只淡淡地道了謝。

　　空姐一擊不成，也有些挫敗。見鄰座的顧晨舟睡得死豬一樣，簡直是白瞎了這個近水樓臺的位置，便沒好氣地提了些音調，“這位女士，醒醒。要喝點什么嗎？”

　　她聲音頗大，和剛剛對祁慕的態度完全不同。見顧晨舟一點反應沒有，正要繼續，忽然感到旁邊投來一束冰冷的目光。

　　一直未給她正臉的祁慕正掀起眼皮看她，目光里一絲溫度都無，觸之便讓人如墮冰窖。

　　“我剛說了橙汁，你沒聽見嗎？”

　　那杯剛出爐的果汁現今就擺在顧晨舟面前的小桌上，空姐張了張嘴，像是一瞬間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