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小舟是靠著靈符飛行,竟是飛了兩日才到問仙宗,陸無為直直地讓小舟落在了無為峰頂。安頓好了之后才獨自去了靜陽宮。
花錦先將凌驚秋一行隨手丟進一間無用的屋子,轉身便抱著孤鴻進了自己的房間,不似對待那二人一獸那般隨意,而是分外小心地將他放至塌上,又仔細地查驗起傷口,他們鳳族她是知曉的,愈合能力極強,也幾乎難被誰所傷,可花錦卻見孤鴻身上的傷勢一直未能愈合,甚至還在往外透著絲絲魔氣。
思索片刻,她又拿出了自己的納戒,細細地翻找著能有些什么暫時緩解的靈丹妙藥,卻幾乎無所獲。
也是,她與祁淵在那無風澤里,兩千多年都未見過外人,那些小妖也大多忌諱她不多靠近,別說受傷就是生病也未曾有過,她的納戒之中又怎么可能有這些東西呢?
正喪氣地準備將神識退出納戒,卻陡然看到角落里,被亂七八糟的東西擋住的一只箱子。花錦愣了愣,她是不記得自己曾經放過這個東西的。正準備用神識查探,卻忽然被聲響打斷。
“你在做什么?”清冷的聲音忽然響起,饒是膽子大的花錦,也是驚了一個激靈。
“干嘛呀,突然出現還這么大聲,我神識都要被你嚇出竅了。”花錦跺了跺腳,隨后,又靈機一動,走至陸無為身旁問道:“傷藥,這東西你應該有的吧?”說著,她指向床上還是鳳凰模樣的孤鴻:“再不管,它流血都要流死了。”
陸無為聞言,兩步走至塌前,探查一番之后,眉頭也開始越皺越緊。
“不知他是被何人所傷,又不知是被何人所控。連鳳凰都能控制……”似是想到什么,陸無為的面色忽然凝重起來,思索片刻后,才掏出了一顆丹藥送進鳳凰嘴里。
“這是我在一處仙府所尋得的仙品傷藥,應能為他緩解一二。我現在去慈心堂找墨心,你去房外守著,切莫靠近,他體內魔氣并未完全祛除。”
話音剛落,陸無為便消失在了原地。徒留一旁還未反應過來的花錦,正準備上前看一眼,屋外卻忽然傳來吵鬧聲。
“放我們出去!你們正道人士就是這樣待客的嗎?”
“無夜,不要這樣吵鬧,許是誤會。”
“誤會?什么誤會能讓化神期大能給咱們下結界啊?這擺明了是拘禁!”
出了門的花錦一眼便看到側室門口站著的一紅一白二人,正是凌驚秋與凌無夜,這不過半刻鐘時間,陸無為除了去靜陽宮匯了個報,居然還偷閑來下了個結界?想到這兒,花錦便忍不住偷笑了一聲。
門內二人聞聲看過來,凌驚秋剛想開口,卻被凌無夜搶了先:“小丫頭,快把這破結界給我打開!你們正道人士,還搞起偷襲來了嗎?”
花錦不語,待走至二人面前方才開口:“話可不能亂講,那日是你們先動的手,我們可是好不容易才制住你們,況且,這結界不是我下的,我可解不開。”說完,便甚有興致地又看起了凌驚秋,全然不顧一旁氣憤地凌無夜。
“在哪兒?!鳳凰在哪兒?!快!快讓我看看!”被盯得有些局促的凌驚秋正準備開口說些什么,卻忽然被人聲打斷。抬眼看去,便看到一個發冠都歪了的男子沖了進來。若不是他身后跟著面無表情的陸無為,甚至要讓人以為他是誤闖的瘋子。
待聽清楚他的話后,凌驚秋雖面上鎮定,心卻也忍不住激動起來。鳳凰?不是只有上界有嗎?難不成,這問仙宗里也有?正要開口問一旁的花錦,卻見花錦也已然抬腳迎了上去。三人頭也未回地徑直去了花錦房內,陸無為甚至隨手又下了結界將花錦的房間隔絕了起來。
“哥,這次父親讓我們來找的,應該就是這只鳳凰吧?他怎么不直說啊?還說到這兒就知道了。他要敢直說我肯定不來啊!”凌無夜見人都進去了,便沒了正形,靠在了門框上,沖著自己兄長傳音道。
“許是如此,我本以為只是什么奇珍異寶,沒想到,竟是一只鳳凰。”
“切,老家伙真雞賊,鳳凰這東西是咱們能搞定的嗎?看看人家問仙宗,直接派了化神期去抓,這咱們怎么搶得過,他怎么不自己來?”凌無夜越想越氣,總覺得他們那個為老不尊的爹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過了許久,花錦那邊的結界才被撤去,那個瘋了樣的男子再出來,形容已然整理得當,只是那冒著光的眼睛,和念念有詞的嘴卻讓人依然覺得他似乎不怎么清醒。
“它有什么動靜一定要叫我啊!我現在回去翻閱古籍好好找找辦法。我明日來看它!明日我一定來!”嘴上說著要走,眼睛卻還是一刻不移地盯著屋內。像是與愛人生離死別般的場景。
“墨心。”陸無為開口道:“你再啰嗦下去,那鳳凰都要被你拖死了。”
“對對對,要趕緊,要趕緊。”說著,一個瞬移術法,便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待墨心消失后,陸無為才轉身看向凌驚秋二人,先是放出一縷神識探查,確認二人體內不屬于他們自身的魔氣已盡數消失,才抬手撤了結界。
“多謝前輩。”凌驚秋依然是一副家教良好的模樣,“不知那晚發生了何事,以至于讓前輩將我們擄……帶回問仙宗?”
陸無為看了看他,卻是不愿多說話,只回了句:“二位自便。”就轉身回到了花錦屋內。
“他像是心情不好,怕是不會跟你們多言了。不如問問我啊,我心情好,有問必答。”花錦沖著二人笑著說道。
“呵”一旁的凌無夜也像是聽了什么可笑的話一樣譏笑了一聲,“那行,我問你,為什么帶我們回問仙宗?”
“唉,不知道你聽沒聽過,問仙宗的鎮山大能陸無為仙師,嫉惡如仇,特討厭魔修,看到魔修就要抓起來煉丹的!”
“你嚇唬三歲小孩兒呢?”
那小魔頭似是不忿,花錦卻也不惱,與陸無為那個悶葫蘆相處了幾個月,如今哪怕是有個人吵架,都讓她覺得分外有趣。本想再往來上幾個回合,屋內卻傳來了陸無為的聲音。
“花錦,進來!”
略帶遺憾地嘆了口氣,花錦沖著那邊的二人笑了一笑,轉身便進了房內。只是入眼,卻看到已然醒來的鳳凰在屋內呼啦啦的扇著翅膀,許是不知此為何地心中不安,屋內已經被他毀的不成樣子,他體內的魔氣也有愈發濃郁的趨勢。
花錦眉頭一皺,一時之間也不知如何是好,她的法力并未恢復,若是他作難,怕是他們兩人都招架不住,到時怕是要闖下大禍了。
那一邊陸無為竭力用法力壓制著孤鴻,這邊花錦自顧自地思索著,想到那日即使心智幾近全無,孤鴻也依然能感受得到自己,心下便想,或許還是需要自己去安撫。
于是一個閃身,走到孤鴻跟前,伸出手,釋放出絲縷靈氣,輕柔地覆上了那雙被血痂覆蓋的鳳眸。
只片刻,那鳳凰便安靜下來,愴然地啼了一聲,鳳首在花錦掌中似是尋找撫慰一般蹭著。一旁的陸無為見此情形,心中的疑問也愈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