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送藥
此時,屋外的太陽已經向西移去,李蕓估摸著現在已經是申時(下午三點),距離她回府后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左右,李蕓坐起身。
但是李蕓一動床邊的袖玉就驚醒過來了,袖玉看到李蕓醒來,頓時眼眶一紅。
“小姐,你終于醒了,你可把我嚇壞了。”
“我怎么在這?”李蕓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送小姐你回來的馬夫把小姐遺忘在馬車上的藥送過來,奴婢去找你的時候,就發現小姐你昏倒在小廳里,于是叫了別院里丫鬟幫我把小姐搬到床上的。”袖玉回答道,眼淚滑落臉頰被她粗暴地擦去。
李蕓伸手制止了袖玉,為她擦去眼淚,安慰道:“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小姐,奴婢以后再也不讓你一個人出去了,這才出去一趟,你就受傷了。”袖玉說道,她發現李蕓的時候,看到自家小姐昏迷不醒,袖子上更全是血,嚇地魂都險些丟了,為李蕓重新包扎傷口的時候她心疼不已。
“這是意外。”李蕓萬分無奈。
袖玉卻不聽,“以后小姐走到哪,袖玉就跟到哪!”
“好。”李蕓只得同意,袖玉才破涕為笑,惹得李蕓背倚著床頭也笑了,李蕓問她,“你的病可好些了?”
袖玉回道:“喝了藥后,已經好多了。”
李蕓看著袖玉臉色紅潤,目光清明,也就放了下心,又問道:“峰兒砸壞夫子窗戶的事,你知道是誰透露出去的嗎?”
這件事袖玉搖頭表示不知道,但她很快想起一個人,回道:“大少爺隨身的只有書童,也許是書童私底下告訴了夫人。”
聞言,李蕓倒是不驚訝,她已經猜出大概,只是沒想到,金氏的手伸的這樣長,李蕓閉上眼覺得疲倦,袖玉為她拉上被子,守在旁邊。
過了一會,李蕓睜開眼,對袖玉說道:“去請管家來一趟吧。”
袖玉不知道李蕓這時候找管家來有什么事,但是點點頭,起身就出去了。
出了院子,袖玉剛走沒兩步就被喊住,回頭一看,行禮道:
“奴婢見過二少爺。”
李庭扶起袖玉,忐忑的問:“姐姐現在心情可好?是否愿意見我?”
袖玉對這個真心對待自家小姐的二少爺并無成見,于是老實回答:“小姐之前昏迷,現下剛醒。”
“昏迷?”李庭驚訝,緊緊抓住袖玉手臂,著急問道:“姐姐怎么會昏迷?”
“二少爺,小姐現在已經醒了,您可以親自去看望小姐。”袖玉掙開李庭的手,說道:“小姐吩咐奴婢去找管家,先走了。”
等到袖玉走遠,李庭遙遙望著李蕓的院門猶豫不決,幾次要踏入院門,卻還是收回,最終李庭還是依依不舍的離開。
袖玉請來了管家,李府的管家是李蕓母親從元家帶來,后來李蕓母親生下李蕓的時候,這個管家被李侍郎賜姓,成為李府的一員。
即使后來金氏嫁入李家,這位管家也一直盡忠職守、不露鋒芒,李侍郎也習慣了這位管家打理李府,導致金氏一直抓不到把柄換下這個管家,所以接手李府的時候處處受制,哪怕是現在,李府后院也不是金氏一人做得了主。
袖玉讓管家在門后等候片刻,自己進去和李蕓通報一聲,這位兩鬢斑白的管家態度恭順的在門外等候。
一進去屋里,袖玉就四處張望,李蕓見狀,問道:
“你這是在找什么?”
袖玉回道:“奴婢出去的時候遇到二少爺,二少爺很擔心小姐,奴婢就讓二少爺親自來看小姐。”
李蕓聞言若有所思,但她現在不是在意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問袖玉。
“管家請來了嗎?”
“來了,就在門外候著呢。”
說罷,袖玉上前將李蕓從床上扶起,稍微打理了一下后,袖玉攙著李蕓出去。
一出門,李蕓就看到門外兩鬢斑白的中年男人,真切的喚了一句。
“成林叔叔。”
管家被李侍郎賜姓之前,名叫成林,賜名后管家已經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管家連忙跪下。
“大小姐這真是折煞我了。”
李蕓親自扶起這位中年男人,說道:“成林叔叔,蕓兒回府后,若不是您一直幫襯著,蕓兒怕是早就被金氏吞吃入腹,您是母親身邊的人,也就是蕓兒最親近的人。”
“大小姐……”管家站起來望著眼前的少女,仿佛看見已經逝去的主子,不禁老眼一紅,說道:“大小姐有什么吩咐,我一定竭盡全力。”
“成林叔叔放心,只是一件小事。”李蕓說道:“明日我同峰兒一起去學院,院中無人,我有些不放心,而且我也快及笄了,身邊只有袖玉也是不夠。”
管家并沒有問李蕓為什么要去學院,只是想了想回道:“大小姐放心,我會安排人守著院子,不讓閑雜人等進出,只是丫鬟的話,恐怕要等上一段時間,現下李府的丫鬟都分配到各個院子里,不方便調動。”
“不打緊,有勞成林叔叔了。”李蕓向管家行了一禮。
管家卻退后一步,鄭重地向李蕓磕了一個頭,“夫人把我從泥潭里救出來,重新給了成林一條命,教成林明事懂禮節,如此大恩,成林不敢忘,這輩子成林沒能向夫人盡忠,余下的日子里,定以大小姐唯馬首是瞻。”
這里的夫人自然不是指金氏,而是李蕓的母親--元貞。
李蕓沒有阻攔,她這次叫管家來,當然不僅僅是為了丫鬟的事,也是存心想試探管家的態度,只是沒想到時隔十數年,在李蕓母親死后,管家依舊對自己的母親忠心耿耿。
“成林叔叔起來吧。”李蕓扶起這位中年管家,道:“蕓兒先在這里謝謝您了。”
管家順著李蕓的力道站起身,“大小姐謬贊了,不論大小姐想做什么,哪怕拼了這條老命,我也一定幫大小姐完成。”
“多謝。”李蕓心里稍微有了底氣。
“大小姐還有別的吩咐嗎?”管家問道。
李蕓搖頭,管家又道:
“那我下去為大小姐準備明日的行程了。”
“多謝。”
管家離開后,袖玉問李蕓。
“小姐,你這是要干什么?”
李蕓嘆了一口氣,并沒回答袖玉這個問題,而是說道:“等會你將一套筆墨送去二少爺院里,告訴二少爺,我并不怪他。”
袖玉并不懂李蕓這句話的意思,問:“二少爺是做了什么事讓小姐不開心了嗎?”
聞言,李蕓笑了一下,轉身刮了袖玉的鼻子。
“你照做就是,哪來的這么多話。”
袖玉捂著鼻子,撒嬌。
“小姐,你嫌棄奴婢了。”
李蕓失笑。
院子里樹上的青苞舒展開黃綠的嫩葉,微風習習,帶來草木的清香。
管家從李蕓院子里出來這個消息很快傳進了金氏的耳朵里,恰巧李芙這時也在身邊。
在李蕓回到院子里后,李芙就回來了,剛一回來就被金氏叫去問話,李芙乖乖的將宴會上發生的事告知了金氏,后者聽到李蕓救下長公主又與丞相府千金交好,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李芙。
但很快,金氏知道了李蕓昏迷的消息,心情略微好轉,將李芙留下來用餐,用過餐后,金氏一邊教導李芙,一邊讓李芙離李蕓遠些。
李芙經過宴會一事后,心里也有些不喜李蕓,于是點頭表示聽從母親的話。
這時,金氏身邊的丫鬟玉竹進來告訴金氏。
“夫人,有丫鬟看見管家從大小姐院子里出來。”
金氏頓時沉下臉,咒罵道:“那個老不死的不愿意站在我這邊,倒是愿意和那個賤蹄子站在那邊!”
剛嫁入李府時,金氏一直抓不到管家把柄把管家換下,于是想要收買,卻不料管家軟硬不吃,沒想到管家是一直念著死去的主子元貞。
而且當初要不是管家告訴李侍郎他在寺廟里還有兩個孩子,李峰那時正好十歲是入學的年紀,所以李蕓和李峰才被接回李府。
一想到這個管家現在還要和李蕓同盟,金氏就氣地咬牙,李芙在一邊不敢說話,玉竹出聲,說道:
“夫人,就算管家和大小姐結盟也不打緊。”
聞言,金氏看向她的貼身丫鬟,問:“你有什么主意?”
玉竹跪下,告訴金氏,“管家即便和大小姐結盟,也不能貿然偏向大小姐,若是這樣,我們自然可以伺機抓到管家的把柄,到時,管家這個位置還不是夫人您說了算嗎?”
“而且,夫人。”玉竹突然壓低聲音,說道:“您身為大小姐的繼母,理應為大小姐好好張羅婚事。”
金氏眼珠一轉,笑了。
屋外,日漸西移,西邊的云好似一團團燃燒的火焰,染紅了半個天邊。
李蕓喝過藥,袖玉早早點起了蠟燭,動手拆開李蕓手上的紗帶,里面燙傷的肌膚已經變黑,水泡被挑破的地方露出鮮紅的皮肉,袖玉小心翼翼的為李蕓上藥,可是即使再小心,袖玉還是時不時因受力不均,碰疼了李蕓。
“嘶。”李蕓手反射性的往后縮,回過神又很快放回去,“我沒事,繼續吧。”
袖玉心疼自家小姐,可是這藥不能不上。
等到上好藥,李蕓額頭上都出一層冷汗,而屋外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袖玉為自家小姐打來水,洗漱過后,李蕓躺在床上,袖玉熄滅蠟燭出去了。
因為小臂的傷口,李蕓不敢隨便動彈,白日里有其他事轉移了注意力,到了晚上,夜深人靜,手臂上的痛感更加明顯。
李蕓輾轉反側,可是也不知道是痛,還是想到了其他事,李蕓忍不住哭了起來,沒有哭出聲,只是輕輕抽噎,眼淚浸濕了枕頭。
突然,有什么東西打在窗戶上。
‘啪’地一聲,這聲響在夜晚尤為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