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店伙計梅德杰夫打著哈欠抽掉鎖鏈時,發現一個高大的身影正佇立在門口,時不時地跺腳,顯得焦躁不安。
“杰夫,你這懶貨,總算是開張了。”
身影徑穿著單薄的衣衫,雜亂的金發上落滿了霧氣凝結的水珠,帶著一身清晨的涼氣在梅德杰夫開門后第一時間擠了進去去。
梅德杰夫使勁揉了一下惺忪的眼睛,這才看清來人是獸醫莫托。
“發生了什么事,醫生,又是哪位先生的寵物受傷了?”
在藥店伙計看來,能讓獸醫大清早就跑一遭的,無非是又哪家貴族先生的坐騎、或是哪位小姐飼養的小可愛生病了。
“都不是,快,去拿最好的傷藥。”
看著一臉焦急的獸醫,梅德杰夫上下打量一番,說道:“傷藥,哪個泥腿子能用的起最好傷藥?”
一邊裝草藥一不時回頭瞧一瞧獸醫,梅德杰夫毫不掩飾臉上的好奇。
既然不是貴族的寵物,而貴族也用不著獸醫來看病,所以,會是誰呢?在單調枯燥的小鎮,除了燒巫師這樣難得一見的大新聞之外,人們全靠各種花邊小道的消息來打發日常的枯燥乏味。
因此,拉緹的每個鎮民,都有一顆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
而深知這一點的莫托自然不敢撒一些隨便一打聽就能拆穿的謊言,猶豫一下之后憤憤說道:“是家里的笨婆子,煮飯的時候劃傷了手,該死的,還有一大堆活計等著她做呢!”
說出這話的時候莫托自然知道結局,為了能夠完美的圓謊,只能回去后只能給自家夫人來一刀,委屈一下她了。
“真是抱歉醫生。”梅德杰夫滿臉同情的將裝好的藥物交給獸醫,“小羅比一定還需要她的媽媽照顧吧,希望她能夠快點好起來。”
“謝謝,托你的福,杰夫,她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
沒敢用齊格給的錢,莫托從自己的錢袋子里取出兩枚銀幣,付款后道一聲謝,沒做停留,在拿到藥便又匆匆趕往裁縫鋪子。
“嗨,醫生,這么早,是要給小羅比定做新衣服嗎?恕我直言,那小子長得實在太快了,你最好親自帶他過來......”
一進門,店里年輕的伙計亞克斯便笑呵呵的迎了上來,如果是在平常,莫托或許還有閑心和這個話癆閑聊兩句,可是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黑巫師的‘手段’,并將所有自己能知道的最殘忍事,都套在黑巫身上。
“不是,聽我說亞克斯......”
“打算要什么布料,醫生,最近店里新上了三款來自莫德瓦的料子,柔軟的就像是少女的皮膚一樣光滑,我保證,小羅比一定......”
“可以了亞克斯!”
“至于顏色,馬糞棕您覺得怎么樣,小羅比會喜歡這個顏色的,實在不行,還有霜葉藍......”
“閉嘴!亞克斯。”
“醫生,先不要著急,如果這些你都瞧不上眼,我們這里還有......”
面對喋喋不休的年輕裁縫,莫托突然問道:“亞克斯,你摸過少女的皮膚嗎?”
亞克斯:“......”
“好了,現在,聽我說,有做好的衣服嗎?要新的。”
“您知道,我們這里一直都是定做......”
“那就把已經做好的全都給我,記住,要男人穿的。”
“可是......”
“沒有可是,亞克斯。”莫托說著將一枚橙金元牢牢的按在裁縫手里,貼近對方僵硬的臉繼續說道:“快去準備我要的東西,至于其他人的衣服,告訴他們料子出現了一些問題,你在趕工重新為他們縫制。”
“如果客人抱怨的話......”
莫托說著又往裁縫手里加了兩枚銀幣,“這些夠了嗎?”
裁縫摩挲著手里錢幣的質地和花紋,一張長臉頓時笑成了正方形。
“當然醫生,我的朋友,請先稍等片刻,東西馬上為您準備好。”
說罷便扯開嗓子朝著樓上吼道:“莫比,你這頭懶豬,快點起來干活了!”
一旁的獸醫卻是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陰沉的說道:“亞克斯,這件事,最好不要讓太多的人知道。”
裁縫眉頭一皺立刻意識到了什么,握著手里沉甸甸的貨幣,馬上保證道:“當然醫生,我和你一樣害怕麻煩。”
“師傅,是有客人來了嗎?”
這時樓道上突然探出一個小腦袋。
裁縫當即呵斥道:“滾回去莫比,你這頭笨豬,誰讓你起這么早的?”
半刻鐘后,莫托挎著大包裹離開了裁縫鋪子,快步往家趕去。
......
圣律所教堂。
初升的日光穿過開闊的門庭,高聳的神像腳下,戴著扳指的白銀使徒迎著光芒靜靜肅立。
匆匆響起的腳步打亂了安靜的空氣,神色慌急的布道使瑪林娜跨入教堂內,在白銀使徒耳邊低聲說了什么。
羅倫薩沉寂片刻后,仍舊閉著雙眼,點了點頭輕聲吩咐道:
“不要聲張,暗中搜尋找就好,還有,對外宣布齊格已經在牢獄中被處死。”
“冕下,我們人手不足,如果只是搜尋,這樣的話,極有可能讓他逃脫。”瑪林娜面露不甘。
“哦?你覺得,那位能夠不聲不響救走齊格的存在,是眼下身處拉緹的我們能夠應付的嗎?”
“拉緹里我們唯一不能應付的就是......”
說到一半瑪林娜突然明白了白銀使徒話里的含義,頓了頓,她還是堅持道:“我們可以向要塞的圣堂申請......”
“瑪林娜。”白銀使徒突然睜開眼睛,注視著旁邊的布道使,“無論如何齊格是在我們手里弄丟的,那位動機不純的公主殿下隨時可能倒打一耙,對外宣揚是圣律所之中存在隱匿的黑巫同伙救走了齊格。”
“到時候,如果她要替羅安清理逆信徒,你覺得,那位隱匿的黑巫同僚,應該是你?還是我?”
隨著白銀使徒的一番話,聯想到昨日西澤云玨荒謬的緩刑理由,意識到這一點后瑪林娜頓時面色慘白,懦懦的說道:“她、她有這種能力?”
“既然她會被派遣到哀歌要塞鎮守,證明皇帝和賜魂神殿都是信任她的。”
“瑪林娜,無論如何,她才是這里的實際掌控者,如果我們逼急了這位殿下,她隨時可以給我們安個罪名,澤東下的事,難道你已經忘了嗎?”
忘了嗎?當然沒有,帝國最頂端的勢力無法忍受圣靈神殿日益龐大的體量,以部分圣使徒宣揚‘君權神授’的罪名發動了一場血腥屠戮。
瑪林娜可沒有忘記圣靈布道史上被撕下的黑暗一頁,那場曾迫使圣靈神殿轉移了宗教中心的戰爭,自此以后,圣靈的力量徹底從帝國權利中心退出,優秀血液的來源直接被砍掉了大半,傳教也變得更加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