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已經(jīng)一個月了,今天課外活動,學校又在訓練鼓號隊。
太陽已偏向?qū)γ娴纳椒澹瑵u漸的顯得淡紅起來,就像一塊誘人的薄餅。天空瓦藍瓦藍,絮狀的云朵在空中似動不動,但已越來越多起來。操場的圍墻上“萬里長城”、“黃山日出”巨幅油畫在百盆花草的襯墊下,隱隱透發(fā)出縷縷生氣。高聳的銀白旗桿上,不時微微顫動著鮮艷的五星紅旗。綠白相間的校舍,學生進進出出,就像春天涌動著的五彩的生命力。這樣的景象是多么的和諧美好,又是多么催人奮進。
操場上著裝統(tǒng)一的鼓號隊,正排練得熱火朝天。開始了:
“咚噠啦咚噠啦咚噠啦噠啦噠啦咚噠啦噠啦噠啦咚噠啦噠啦噠啦咚噠啦咚噠啦咚噠啦噠啦噠啦咚噠啦咚咚咚……”
腳步聲、鼓號聲伴在一起,熱鬧、好看,實在新鮮,操場上吸引來了更多的人,繼續(xù)進行著:
“咚噠啦噠啦噠啦咚噠啦咚噠啦咚噠啦噠啦噠啦咚噠啦咚噠啦咚咚咚噠啦咚咚咚噠啦咚咚咚
“咚咚搽搽搽,咚咚搽搽搽,咚噠啦咚咚噠啦噠啦咚;咚咚搽搽搽,咚咚搽搽搽,咚咚噠啦噠啦咚,噠啦噠啦……”
操場四面自是地排滿了人,在這些排練的日子里,不光圍觀的學生感到新鮮好奇,就連街面上的市民也都每次聞聲趕來,贊揚聲、笑聲不斷。
“那個年輕老師是誰呀?頭發(fā)好長。”一個剛從外地務(wù)工回來的在問。
“馮老師,好像叫馮……馮峰逸的。”一個姑娘說道。
“姓馮?他不是本鄉(xiāng)人吧?我都沒有聽說過我們這兒有這個姓的,哪里人呀?”
“我咋知道,他是去年分來的,平時倒是常到街上來耍,常往匡老板家去,但不打牌的。”
“我跟你說,你看哈,這個馮老師看起來倒挺活潑,好活躍的,聽說是教音樂的。”另一個人插話道。
“是呀,聽說現(xiàn)在是學校的團支書和輔導員了,常常能聽到他在鄉(xiāng)政府那樓上彈吉他,可好聽了。哎呀,怎么天起風了呢?”小姑娘說起眼睛都放亮光,又有點兒焦急起來。
馮峰逸今天身著白色長衫,內(nèi)著白T恤,上面釘著一排像生了黃銹的綠欄桿,頸上露出一截項鏈,像一條小蛇,努力緊貼在那兒,難得扭曲一下身子。看來春天即將過去,夏天就要來臨,所以都害怕熱了吧。
馮峰逸滿場奔跑,指導時手腳齊動,就像一位帥氣的將軍,但汗水已是濕透了衣衫。他盡力指揮著,興奮地帶著這千軍萬馬在眾目睽睽之下艱難前行著。這時,一個人朝隊伍走來了。
“端平,端平,力度,力度,節(jié)奏,節(jié)奏……”馮峰逸又眼睜睜看著武主任邊揮手邊招呼著走進場來了,大聲地提醒起了動作要領(lǐng),指導著隊員們進行各項動作的練習。
“有力有力,力度力度,眼睛要平視前方……”武主任索性走到前面,從大隊長手中接過指揮棒,“抬頭挺胸,擺臂,上下動,咚噠,咚噠……看見沒有,就這樣,就這樣,后面的一定要看準,看準,腳、手節(jié)奏全在這指揮棒上……在哪……在哪……”武主任手舞足蹈,飛奔全場,只晾得馮峰逸站立一旁,用手搟了搟額頭上的汗,用力一甩……
風越來越大了,一片烏云壓過來,有學生快速降下國旗,武主任召集起隊伍總結(jié)起來,圍觀的人們也迅速散去。在陽臺上的陶校長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這個武主任,靜不下來,不累呀?”
天黑了,馮峰逸回到了寢室。他的這間寢室,是這學期才搬到鄉(xiāng)政府大樓去的,特意選了頂樓的靠河邊的一間。因為要撤鄉(xiāng)并鎮(zhèn)了,一些政府干部家屬趁春節(jié)提前出鄉(xiāng)而去,也就使鄉(xiāng)政府這棟樓空出了不少房間。
馮峰逸住的是最左邊,緊鄰著政府的大會議室,平時鮮有人來的。這是一間兩進屋子,一開門你就里外通透,很是清凈的一個地方。屋里墻壁雪白,一面黃色旗幟鋪在靠門邊放熱水器和餐具的條桌上,一面紅色旗幟包裹著窗前的桌子,墻上掛著他那把心愛的吉他。
一陣大風帶來了大滴大滴的雨水,馮峰逸取下吉他一撥弄,跳出了串串冰冷的音樂,嘴里附和著吹出了一串音樂的長風,響在房間里,飄向河邊,卷著風雨而去:
風,風,
那嶺上的山風,
從背后吹來,
他攜著濕潤浸著寒意鉆進我的脊梁,
后腦勺的頭發(fā)撐著耳畔的風呼呼地抖動。
風啊,
你這大地的神經(jīng)竄向我的全身,
你純凈無形負荷為零,
請帶著我的靈魂到達那顆最亮的星球傳向深邃的寰宇太空。
嗚嗚,嗚嗚,
風是我受傷的膏藥冰著羿射的太陽,
懷抱玉兔伴著仙姑召喚一眾宇宙精靈,
將那痛苦和著風飄散蒼穹,
撫摸我難愈的傷痛。
嗚嗚,嗚嗚,嗚嗚嗚,
你,
就是那陣風,那陳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