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周卿呵住他，眼里陰沉，“這是我們大人之間的事，你不要管，如今你母親危在旦夕，我帶來了京城最好的御醫，你難道要眼睜睜看著你母親死？”
你要看著你母親死？
周煜被指責，眼神復雜的看著周卿，轉而又看了看那位御醫，心里瞬間做好抉擇。
大刀轉而對上旁邊的御醫，御醫一下子被嚇破膽，連連后退幾步。
“豎子小兒，你干甚？我有官位在身，豈是你能恐嚇的。”面對那把鋒利的大刀，他語氣不由弱了幾分。
少年人難免沖動，他不能硬碰硬，命要緊。
“周煜，放下刀，讓御醫進去看你母親。”周卿呵他。
周煜不屑瞥他一眼，“膽小之人，當了這么多年官，還會被我一個小兒嚇住！”
周卿和御醫面色更加陰沉。
“周大人，你夫人這病，恕我無能為力。”御醫氣得揖手，便要離開。
周府的人和周卿的人看懂眼色，一擁而上攔住他的去路。
御醫無法，轉頭怒呵:“周卿，你欺人太甚，我雖官位不及你，卻也不是能任你擺布的，待回京，我定要向御史參你。”
周卿冷冷道:“張御醫，來都來了，就看完病再走，這是你們醫者的本分。”
還沒等御醫反駁耍耍氣性，周煜直接了斷:“老朽木，別給臉不要臉，我周家請你來算給你面子了，你進去要治不好我母親，我的刀就不止是指著你這么簡單了。”
御醫一甩袖子，胸腔一起一伏，惹不起惹不起，如此兇蠻，不愧是父子。
左右他現在也走不掉，只能暫且忍忍。
御醫‘哼’了一聲，瞪了瞪周家父子兩，抬腳跟著管家要進周府。
“站住，我讓你進了嗎？”
御醫氣煞，轉頭看去，這個豎子小兒，欺人太甚。
要他醫病，又不讓進，到底要如何？
管家已經等不及了，拉著他，風風火火跑進去，御醫才明白，原來不是針對他。
周卿可有得受了，御醫哼了一聲，心里痛快些，自作自受。
周煜攔在周卿面前，互相橫眉豎眼。
“御醫可以進去，你不行，你離我周家有多遠滾多遠。”
周府外一干百姓面面俱虛，將自己的父親罵得狗血淋頭，雖是不孝之舉，但沒幾個人站在周卿這邊。
“少爺，大少爺，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此時，一小廝出來，一路笑著喊。
這么快？御醫才剛進去一會兒！
周夫人就被治好了？
吃了一個多月的藥了，御醫一來就好，可真是神了。
果然還是皇宮里的御醫醫術高明啊！
周煜臉色一變，轉而要回府里，又冷冷道:“這個人，別放進來。”
“少爺，大少爺！”來報信的小廝拉住他。
“干嘛？沒瞧見我要進去看我母親？”周煜甩開他，瞪眼。
“不是，是夫人，夫人要見…”小廝看了一眼周卿，也不知該如何稱呼。
周煜聽后，心里怒火中天。
“關門！”
兩個生得極像的面孔，只一個年少，一個成熟，一個在門里，一個在門外，大門緩緩關上，將二人遠遠隔離。
周卿在眾目睽睽之下，再次被關在門外，百姓議論紛紛后，搖著頭散開了。
*
主院，御醫的腳才剛跨進來，就聽到里邊的人說沒事了。
真是神了，也不知是真病還是假病，人一來就好了。
婦人的心思，不就那幾點嗎？他常年混于后宮，還不知道？周夫人可真能瞎編啊！
“哼！”御醫一甩袖子，往回走。
帶路的管家已經不知所蹤，現在沒一個人招待他，也沒一個人要管他，周府的待客之道，真是氣煞人也。
院里此時走出來一個拿著藥箱的大夫，面容不甚難看，連連嘆氣。
“你就是為周夫人治病的大夫？”御醫冷眼看著何文彬。
何文彬也看向御醫，見他穿著官服，手拿藥箱，便知來歷不淺。
“見過大人！”他恭敬揖手。
御醫輕哼了一聲，沒給他半分面子，甩手就走。
何文彬一臉疑惑，他是哪里得罪這人了？怎對自己這般敵視？
他嘆了口氣，繼續走。
妄他幾十年行醫，竟然還比不上一個小女子。
周煜進屋時，周夫人已經被扶起來了，面容還是很憔悴，素文站在身邊，又喜又落淚。
“夫人終于醒了，我還以為你不要奴婢了。”
周夫人擺擺手，周煜走了過去，握住她的手。
“母親！”
“煜兒！”
“母親！”周煜聲淚具下，十多年一直是母親教養他，他雖偶有頑劣，卻也很依靠她，這些天真把他急壞了。
他不想連這個唯一對自己好的人，也要離開他。
“煜兒，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談。”周夫人溫和道。
“是，孩兒是家里的頂梁柱，以后不會了。”周煜擦干淚，笑了。
周夫人拍拍他的手，嘆了口氣:“煜兒，讓他進來吧。”
“母親！？”周煜嚴厲拒絕的表情。
“放心吧，母親放下了，鬼門關走了一趟，母親看透了。”
一旁的素文又落淚了，她心疼大小姐，也替她高興，這么多年折磨她的事情，放下了，也就不會再郁郁寡歡了。
管家也用袖子抹了兩把心酸淚。
“去把他叫進來。”
周煜皺眉沒好氣，對于那個人，連名字他都不想叫。
“是！這就去！”管家抬腳往外走去。
“母親，你現在身體怎么樣了？大夫呢？再給我母親診診。”
周煜四周環視，沒有大夫半點身影，連剛才那御醫好像也跑了。
“無恥小人，帶來的都是些什么人，醫德都被狗吃了。”
“大少爺，夫人是被這位小娘子治好的。”素文指了指外間。
若華和魏顥坐在桌上，毫不客氣吃著桌上的點心充饑，以前隨手可得的東西，現在卻成了珍物。
周煜看著那兩個小人，又把視線定在若華身上。
“你？”他顯然不信。
不止周煜不信，屋里的人原本都不信，可夫人確確實實是她治好的。
若華拿著手里的糕點，抬眼看他，“不必謝，給我診金就好！”
“診金？”周煜皺眉看她，全然不信這小人能救人，誤打誤撞罷了。
“你是如何救的我母親？”
若華瞥了他一眼，像看白癡一般，“當然是用醫術。”
不然你覺得是靠什么？我吹口仙氣，你母親就好了？
周煜覺得自己被蔑視了，心中氣憤，長這么大，還沒幾個人這樣對他說話，鎮里上上下下，官學里的子弟們，哪個不是對他恭恭敬敬，以禮相待？
“縣里最好的醫者都沒法，你如何能行？”
若華仰頭，“他們不能救是他們的事，我能救是我的事。”
毫不客氣的回話，沒有半點謙虛，他從沒見過這樣的醫者。
這樣的小娃娃，狂妄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