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再度上門
韓書嫻這番話如同是徹底摧毀了韓書成的三觀后,又給他打開了一個混沌茫然的新世界。這下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說,該怎么做了。
妹妹的意思,爹爹和母親都是被老太太和三叔他們害了的,可妹妹又并沒有任何證據(jù),只是因為老太太和三叔他們的行為舉止十分怪異,清除了爹爹和母親留在國公府里的所有勢力。這些真的可以成為妹妹報復(fù)的理由嗎?
正在他糾結(jié)猶豫時,門外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然后就見到妹妹那個叫小草的丫鬟快步走了進來,在妹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
“小姐,那人又來了。我與他說了,小姐要先見他,他答應(yīng)了,現(xiàn)在正在小書房那邊等小姐呢。”
小草口里所說的那人,自然就是昨天那個怪異的老頭兒。韓書嫻早料到他今天還會再來的,卻沒想到竟然來得這般早。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哥哥臉上的表情,想了想后,她還是如實對哥哥說道:
“早上跟你說的昨天來找你那個老人今天又來了。這人我想先見見,摸清他的底細,然后再帶來見你,可行?”
因為對方指名道姓要見的人是哥哥,自己直接這般攔下來其實是有些不妥的,所以韓書嫻還是問了問哥哥的意思。
韓書成自然不會不同意的,雖然今天妹妹跟他說的話太過離經(jīng)叛道,但遇事之時他還是要跟妹妹站在一邊的。這人既然妹妹覺得有先見的必要,他當(dāng)然是會順著妹妹:“都聽嫻兒的。”
得了允諾,韓書嫻嘴角微微勾了勾,翹起了個可愛的弧度,然后吩咐小花留下繼續(xù)伺候,就轉(zhuǎn)身帶著小草先去小書房了。
所謂的小書房,其實就是前院大書房旁邊的一個小間,也是用來會客的。因為它靠近二小門,離后院很近,能方便女眷出入,所以韓書嫻在接了哥哥回來后,就專門把這間小書房留給了自己,把大書房留給了哥哥。
說話間的功夫,韓書嫻就帶著小草到了小書房這邊,站在門口的位置,她并沒有第一時間邁步進去,而是仔細打量起了屋里面的那個背對著她們的人。
那老者看起來已經(jīng)年過五旬,頭發(fā)花白,脊背微駝,但精神卻矍鑠。雖穿著一身粗布衣衫,打扮得十分低調(diào),卻掩不住他身上的那絲傲氣。
他正背對著門口,望著小書房的墻上掛著唯一的一副畫出神。那幅畫是韓書嫻臨摹的父親幼時畫的一幅花鳥圖。因為畫上只有兩只喜鵲,幾塊方石,構(gòu)圖簡單易趣,所以極適合初學(xué)者練手。
見那老者一直在盯著自己的畫看,韓書嫻便率先開口問道:
“老先生可是有什么指教?”
那老者聽到身后傳來的稚嫩的童音,先是愣了愣,然后轉(zhuǎn)身看了過來。見竟然是個身量這般嬌小的女娃娃,老者顯然十分意外,脫口便說道:
“二姑娘這一年來可是沒有好好吃飯嗎?”
什么叫自己這一年來沒有好好吃飯?這話里的意思分明是嫌棄自己個子長得太矮!瞬間,韓書嫻就覺得畫風(fēng)突轉(zhuǎn),自己先前準(zhǔn)備好的說辭竟是全沒能用上就被人鄙視了。這下她的那個郁悶和氣憤可想而知!
老者眼瞅著眼前的女娃娃臉色突變,憤憤然的瞪著自己,先是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他就明白這女娃娃在生什么氣了,遇事呵呵呵的干笑了幾聲后解釋道:
“二小姐不要生氣,這個子嘛,有人長得快,有人長得慢,強求不得。聽說你娘當(dāng)年也是嫁了你爹后又長了一些的,你大約是隨了你娘吧。
不過二小姐這字畫的意趣卻是比你爹更像老國公爺呀。你爹太過重情重義,你兄長又太過安分守己。你呀,智勇雙全,但可惜了是個女孩子。”
這老者顯然不是旁人,非但對爹爹、娘親、哥哥和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竟還對老國公爺也能有所評判,這讓韓書嫻十分吃驚。不過看這老者的年紀(jì),似乎認識老國公爺也不意外。
于是韓書嫻帶著小草謹(jǐn)慎的坐到了老者對面,然后警惕的問道:
“請問閣下究竟是何人?與我們家有何淵源?今日所來又為何事?”
因為她的這番謹(jǐn)慎,小草下意識的就往前走了兩步,半側(cè)身警惕地擋在了她跟前。
老者見她們這樣,便看了小草一眼,然后笑了笑說道:
“讓你主子不用擔(dān)心,我此來并無惡意,且我又不會功夫,你大可不必如此。”
老者這句話是對小草說的,而且他的用詞是“你主子”而不是“你家小姐”,所以他指的主子當(dāng)然不是韓書嫻。因為聽出了對方話里的意味,一時間小草有些心虛,但卻也并沒有如老者所言立刻退后。
不過韓書嫻卻不想節(jié)外開支,立刻把小草叫到了一邊。她謹(jǐn)慎只是因為她覺得這老者不一般,并不是因為她覺得這老者會傷害自己。倒是相反,她現(xiàn)在有一種隱隱的預(yù)感,這老者怕是會幫自己不少的。
果然把小草叫下來后,老者的臉上露出了愈發(fā)慈祥的笑容,還對著她贊許的點了點頭,然后那老者繼續(xù)說道:
“二小姐脾氣秉性果然是最似老國公爺?shù)模媸强上Я瞬皇悄凶影 !?p> 只見面一會兒的功夫,這老者對自己不是男子的事情已經(jīng)來來回回感嘆了好幾次了,韓書嫻聽得有些郁悶,于是再次開口催促道:
“請問閣下除了感嘆小女子生來不是男兒外,可還有別的什么指教嗎?”
這次她的這句話已經(jīng)帶了三分惱怒的意味了,但老者聽后非但不生氣,還呵呵呵的笑了笑,然后十分自覺的不等韓書嫻開口邀請就坐在了她對面的椅子上,又沖小草比那個上茶的姿勢,才開口:
“老夫姓宋,早年間曾經(jīng)做過老國公爺帳下的幕僚。專為老國公爺行軍打仗時出謀劃策。后來老國公爺解甲歸田,馬放南山,老夫也就跟著去終南山歸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