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陽幾次三番召衛謙入宮,衛謙充耳未聞才不理會她,貴陽追到將軍府中來,衛謙便每日大早出門傍晚而歸,氣的貴陽在鐘氏面前幾次失態,鐘氏宋氏擔憂的事情擺在面前,倘若前朝衛謙拜官加品,后宮太后是否就會賜下一道懿旨封衛謙做駙馬?
衛謙在大街上溜溜達達甚是無趣,鐘氏讓他出門躲避貴陽,怎知這貴陽也是只小狐貍,他只以為貴陽只派人守著南街棋社、聚豐樓、云棲樓他平素愛去的幾個地方,怎料京城大小鋪子甚至青樓都加派著人前后門的死守,如今可算瞧出周帝對貴陽的寵愛,公主府的人這般派遣著還綽綽有余守在自家的大門口,害的自己有家不能回可憐兮兮的漫無目的溜達。
“哎。”衛謙數不清自己嘆了多少口氣,跟著直覺隨意地往京城中的小巷子里走。
京中小巷向來家家戶戶閉門安靜的很,哪怕是下午街市那般熱鬧也不影響巷弄的寧靜。
衛謙突然停駐腳步耳朵敏感的感知著身邊的異常。
有急促輕細的腳步聲,可知前來者應有四五人,且這四五人均是身巧輕盈的個中高手萬幸不是死侍,衛謙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既然只是小小刺客正好就當是活動活動筋骨尋個樂呵。
鐘氏等到深夜也沒見衛謙從后門回府,知桃在前廳跟鐘氏一起等衛謙回家,衛謙雖喜愛玩樂,可從不曾不聲不響的不歸家,鐘氏惶恐衛謙遇到意外,但又覺得京中如此安全且衛謙風頭正盛又有誰敢來觸衛家晦氣,去崔府尋人的小廝很快帶回消息,衛謙一整日就沒去過崔府。
“少爺這兩日沒同奴婢提起要出遠門啊。”知桃喃喃著,鐘氏聽后接言:“謙兒早上只身出府,又怎會出遠門。”
二人言語間管家收到了一封書信,送書信的小廝身著白棉的衣裳一瞧就是高門大戶家出來的伙計,管家也不敢怠慢拿著書信就給了鐘氏,鐘氏看后大驚一下起身:“來人,去找將軍回府!”
衛晝炎接到鐘氏消息火急火燎趕赴回府拿著這書信上上下下看了兩遍:“衛甄,跟我走。”
衛甄不明所以也不多問跟著衛晝炎一路騎馬疾行至丞相府,衛晝炎翻身下馬上前去敲紀丞相的大門:“紀從南,你給我開門!”
話音方落,大門從內打開像是等候許久。
門打開,衛晝炎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正中一臉嚴肅的紀從南一家人還有被綁成粽子口中塞布扔在地上的衛謙。
“紀從南,你私綁我兒,可是活夠了!”衛晝炎上前兩步大怒指著坐著的丞相紀從南,紀從南疾惡如仇的瞪著衛晝炎:“我都有活剮了這小畜生的心,衛晝炎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好兒子?”
衛謙在地上拼命地蠕動著想靠近衛晝炎,紀斌中見狀一腳踹在衛謙身上令衛謙吃痛嗚嗚出聲。
衛晝炎怎能容許紀斌中如此對待衛謙,抬腳踹在紀斌中胸口,在丞相府眾人面前紀斌中后飛出去撞上一旁的柱子生生噴了口獻血,奴仆們趕緊上前去扶紀斌中,衛甄趁機掏出匕首割開綁著衛謙的粗繩松綁,紀從南見兒子活活被衛晝炎打到吐血氣的直直走到衛晝炎面前呵斥道:“衛晝炎你有了軍功就可以任由你兒子侮辱我女兒有孕,在我家隨便毒打我兒子么!”
衛晝炎原本忿忿不平替衛謙不平,可聽完這一句令他著實驚得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紀從南。
“你說什么?”
“你養的這個小畜生,欺辱我女兒,留了孽種!”紀從南一字一句像是受了奇恥大辱,衛晝炎看向一旁身著白衣面色憔悴的紀雨芙:“可是真的?”
紀雨芙將頭埋得更低抽泣起來,紀斌中被人扶起來瞧見衛晝炎將紀雨芙問得顏面盡失模樣咬咬牙沖上去就要打衛謙:“都怪你這個畜生,欺負我姐姐,我姐姐以后可是太子妃,你毀我姐姐前途還糟蹋我丞相府幾代名聲。”
衛謙趕緊躲到衛甄身后:“我沒有!”
孫子來的太突然,衛晝炎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整的不知該如何處理,紀斌中毫不費力突破了衛晝炎的身邊撲向衛謙,衛甄一臉不知所措無可奈何又不想讓衛謙吃紀斌中的虧,還是抓起紀斌中將他向旁邊一推對衛晝炎說道:“將軍,您還是先把事情一五一十問清楚。”
丞相府內,紀從南屏退所有侍奉的奴仆,正廳中紀從南同夫人坐在正座之上,旁邊坐著紀雨芙和紀斌中,衛家三人面上無光坐在一邊再無士氣有些心虛的等著紀從南開口。
“事已至此,芙兒你說吧。”
紀從南嘆一口氣看著一旁的紀雨芙,紀雨芙依舊低著頭。
“十五煙花盛京繁華,就在那日我同丫鬟晴音上街游玩碰上了醉酒的衛謙,衛謙只身一人在街上,我好心差晴音去叫人送衛謙回家,沒想到衛謙卻將我擄至無人處……”紀雨芙說著說著抽泣起來,紀從南聽得攥起拳頭,紀斌中跳起來呲牙咧嘴又要沖著衛謙過來,衛謙指著他:“不得放肆!”
“放肆!”紀從南瞧見衛謙指著紀斌中怒喝道,衛晝炎聽完紀雨芙的闡述恨得牙癢癢只想活拆這衛謙這個畜生,看這衛晝炎這幅要吃人的表情衛謙低下頭不敢再吱聲。
“隨后衛謙給了我這塊玉佩,說會讓將軍上門提親娶我。”紀雨芙說著從懷中拿出一塊黑色腰佩,衛謙定睛一看大吃一驚,紀雨芙怎么會有自己的腰佩,這塊腰佩他找了許久的確找不到,原來不是不小心遺失,而是落到了紀雨芙手中,可是腰佩丟失這么久,又是何時落入她手?
“你!”衛謙站起身本想反駁,紀雨芙也起身目光陰冷盯著他:“你忘了那日的蜜餞海棠了么?”
衛謙渾身汗毛乍起連連后退失重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喃喃道:“原來是你,是你……”
看著衛謙的大驚失色與害怕恐懼模樣衛晝炎放低姿態看向紀從南:“雨芙有孕,明日我攜夫人上門同親家商議婚事吧。”
“衛晝炎,你竟如此慢待我們紀家,我紀家從周朝開國幾代衷心蒼天可見,世世代代家風嚴謹你家畜生禍害我女兒,雨芙她可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選,你要我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太子交代!”
“你這般敷衍我,是說我紀家世風日下能被武莽任意欺凌么!衛晝炎,你休想!”
“這畜生敗壞我紀家幾代家風,我的一世英名都毀在這個畜生手里了,他日怎有顏面下去和我紀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紀從南越說越氣拿起手邊茶杯重重砸到衛謙臉上,瓷片劃過他的臉頰,傷口蔓延出血絲,衛晝炎嘆氣低下頭:“是我衛家對不起你。”
“這是對不起能解決的事情么!”
“你為衛晝炎為周國盡職盡責開疆擴土有功有績,可我紀家做錯了什么要你這么糟蹋!”
“我要毀了你們!”紀從南憤恨的盯著衛晝炎和衛謙,衛謙心中大駭并不是害怕紀從南的威脅,他想起來了,為什么自己看晴音會眼熟,原來不止眼熟自己還同晴音交談過……
十五煙花自己偷換女裝出門碰上的竟然是紀雨芙的丫頭,房間里的蜜餞海棠也是她放進去的,如果說紀雨芙進過自己房間,腰佩跟自己換下的衣服一起藏在房間,那么自己女裝的身份看來紀雨芙早就知道了……
紀雨芙面上故作抽泣可是目光卻一直放在衛謙身上,見他臉色鐵青嘴唇發白在原地站著發抖的模樣有些于心不忍,可是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只能犧牲衛謙了……
紀從南再說什么話衛謙大腦放空兩耳轟鳴兩眼木然早已聽不進去,紀雨芙未出閣卻有身孕,因得知自己的秘密所以移花接木用這個威脅自己接受,此事雖然事關重大,可是如果自己咬住牙打死不認有衛晝炎的撐腰之下其實紀從南也不能拿自己和衛家做什么大文章,但是若是將紀雨芙逼急狀告衛謙女扮男裝欺君之罪,那么衛家滿門可是重罪重則斬首輕則流放,牽連更廣……
紀從南見衛謙一動不動呆若木雞的樣子一巴掌打向他的臉,衛謙雙目無神毫無防備被抽倒在地,再抬頭時唇角流出一絲鮮血,紀雨芙趕緊沖出來跪下擋在衛謙身前:“爹爹,不要再打了,衛謙畢竟是我孩兒的父親,求您看在外孫的份上饒過衛謙吧!”
“你!”紀從南恨鐵不成鋼看著紀雨芙:“哎!”
因仍在太子選妃之際,全國適齡女子均上報朝廷,擇妃前民間不得嫁娶,衛謙此時并不能迎娶紀雨芙,況紀雨芙乃是京中第一貴女名動盛京又是太子妃的熱門人選,在太后面前的大紅人,此時如果傳出此等丑聞,不光毀了紀雨芙日后無法做人,更是毀了紀家的幾代傳統嚴謹家風。
衛晝炎看著倒在地上已經廢了的兒子和幾度崩潰揚言處置的紀從南原本站在一旁的他跪了下去,跪在了紀從南面前。
一時間鴉雀無聲此刻若扔出一根銀針,那么定能清晰聽見銀針掉落的聲音。
“我衛晝炎教子無方闖下彌天大禍,小兒科舉狀元求娶丞相千金,明日奏請皇上賜婚,此事請相爺信我衛晝炎一次,我定能妥善處理好,維護紀家滿門。”衛晝炎重重磕向地面,那一瞬衛謙的淚珠滾落臉頰,看著衛謙隱忍不甘甚至怨憤的表情紀雨芙不忍再看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