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真的害怕若不順從我的說話去做,你會殺了他,所以,他真的以盂缽偷襲素貞!
天!這天殺的許仙!我錯看了他!素貞也錯看了他!
我本來一直在暗中窺視,當我發覺許仙真的如言要偷襲素貞。真的要以盂缽從后砸向素貞的腦后時,我連忙欲撲出阻止,因為這本非貧僧所愿!
可是一切已經來不及了!‘隆’的一聲!盂缽已結結實實的砸在素貞后腦之上,那聲巨響,足以證明盂缽是天地間最利害的武器!
素貞并沒有即時死去,她只是幽幽的回頭,定定的看著仍站站持著盂缽的許仙,目光中竟然沒有詫異、責怪,只有一種萬念俱灰的心死眼皇,對許仙說了一句最后的話:
‘為你,我甘愿……粉身碎骨!’
此語方歇,她終于倒地死了!死狀更異常恐怖!
我看著地上素貞這個離奇異常的死狀,亦不禁豈在當場。我的腦海,也在反覆地思索著適才素貞那絲萬念俱灰的眼皇,我猝地恍然大悟,以她這樣一個絕世高手,她其實早應聽見許仙在她身后偷襲。
她是早知道的!但,她為何不立即轉身阻止他?她為何任得他向自己砸下去?
我想,她的心一定也和貧僧一樣,很想知道許仙會不會真的砸下去,所以,她以性命來賭一賭!
若他真的寧死不屈,那她今生便贏取了一段真正的愛情!
若他真的砸下去的話……
那,她更無法接受這個真相,她寧愿死在自己最愛的人手上,寧愿‘血本無歸’,一了百了,也不愿千年萬年的抱憾下去!
可惜賭注實在是太大了,她終于賠上了自己本來長生不死的生命……
許仙并沒再看素貞在地上的恐怖死狀,不知是因為她的死狀實在過于恐怖,他不忍卒賭?還是他慚愧得無法再看?
他涎著臉,恭敬地向我奉上染血的孟缽,那盂缽,染滿了素貞癡情的熱血……
我瞪著許仙,瞪著這個俊美的、虛有其表的人間玩偶,我真想一掌殺了他!
但我最后井沒有這樣做!我想,白素貞雖然已知道了許仙的心,不過她必定不想自己深愛的人被殺,我,何妨成全她?
我放過了許仙。
我總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并執拾了素貞的尸首,再安然拿著盂缽回去:只是當皇接過孟缽之后,我開始發覺,皇原來井沒有把盂缽放回雷峰塔下的意思。
已是無敵的他,居然還想把盂缽——據為己有!
貧僧當下大急,慌惶進諫:‘這怎么可以?盂缽只應天上有,它本來并不屬于我們神皇宮,我們好應在用后把它放回原來的雷峰塔底,否則如你所言不出一月,西湖必將水干,整個皇州大地恐怕有大半地方會被殃及,生靈勢必遭受涂炭……’
皇卻道:‘這與我何干?皇州若真的天翻地覆,更有助我統治它,而且得到盂缽,我更是如虎添翼!’
他瘋了!我早該想到,連親生女兒也可殺的人,怎會顧慮蒼不得生安危?
我無法可以說服皇,椎有趕回金山寺,向全寺逾千僧侶說明始末,并乞求他們急赴神皇宮;終于,金山寺所有僧侶為救蒼生,與我一起守在神皇宮大殿之上,向皇誦經,希望能感動他放棄盂缽。
然而皇不啻是一個鐵石心腸的皇,我們不眠不食吟了三天,他依舊無動于衷,我們別無他法,惟有堅持與他對峙下去。
惟貧僧身懷絕世武功尚可久持,其他僧眾武藝平凡,在不眠不休不食地吟了十日十夜之后,眾僧終于同時吐出一口鮮血,一同氣盡而亡!
千名僧侶,千口鮮血,霎時流通神皇宮偌大的殿堂,似要化為兩個‘慈悲’的血字。這下子,皇看著千僧為救世人所豁出的生命和血,似乎有些微感動。其實他即使沒有盂缽,也有求天易訣與霸天魔劫,根本已可蓋世無敵,他終于答應讓已氣息衰竭的我把盂缽放回雷峰塔下,并立下重誓,絕不會再向盂缽沾手。
只是,皇有一個條件……
他說,既然他得不到的超級武器,他也不能讓任何人得到,他命我設計一個必殺機關,以防任何人等闖進雷峰塔下奪取盂缽,并要我在機關大成之日,與機關一起殉葬,以泄他因我違逆他旨意之恨!
為澤蒼生,其時我已不及細思,連連頭唯唯稱是,于是立提盂缽趕回雷峰塔,把它放回原處,跟著便開始設計機關。
這道機關,終在一年之后完成,而我的生命,亦應如言在此結束……
貧僧遂央求皇讓我把白素貞的遺體也移葬于雷峰塔下,只因我一直對她有一種莫名的歉疚之情,即使貧僧死后生生世世不能成佛,也要永遠守護她的遺骸,以作補償……
皇答應了,我遂在臨別之前,向其他神皇宮門眾留下一句說佰:
‘西湖水干,江潮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這句話說其實是一句忠告,貧僧之意是忠告他們千萬不要貪圖雷峰塔下的盂缽,若他們真的要闖雷峰塔而又成功的話,那,當雷峰塔內的機關全向下倒之時候,當他們發現白蛇的尸首之時,當盂缽將成為他們囊中之物之時,西湖亦勢必水干,而且再沒江潮,皇州即將大難臨頭……
我不知道他們會臺聽我的忠告,我只是盡了自己的本分去制止一場浩難。接著貧僧便前來此雷峰塔下最底之處,把素貞的尸骨安放任先備好的石棺內,這個石棺之內,有一條通向盂缽所在的惟一通道,然后我便坐下反覆思索,這次思索……
是貧僧一生最后的一次,也是最悔恨的爪!
我很后,只因我的一生,比平凡人的一生干了更多錯事……
當初,我實在不應誤信皇的說話而加入神皇宮,妄想迅速改變人間的帝制;更不應與皇一起找出盂缽這個禍端,更不應往殺白素貞……
我徹底的錯了,可惜已無法補救,惟有自殺于此,以彌補我的罪過。
書此壁文,只因百年千年之后,若有能人豪杰能破此機關進至這里,那盂缽已非其莫屬,只望他能高抬貴手,放棄盂缽,那蒼生與貧僧生生世世亦不勝銘感。
別矣,苦難人間,我佛慈悲……
法海絕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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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生與古云終于默默的把整篇文閱畢,二人又再游目四顧整個地洞,但見洞壁盡被“我很后悔”四字填得密密麻麻,可想而知,百多年前的法海后悔之深。
古云此行本為找盂缽,如今已知道世上有一個長生不死的皇,也知悉真相,他是否仍一意孤行,讓盂缽這件可怕的武器重現人間?讓一場可怕的浩難降臨?
也許、他此時已心中有數……
他猝地向法海的遺骸深深一揖,皇色異常恭敬,唏噓的道:“法海大師,你其實并沒有錯,你當初希望人人能夠平等,只為一顆不忍百姓再受強權欺壓的慈悲之心,只是,你誤信非人罷了……”
“而且,你最后為救蒼生不惜與盂缽同埋塔下,這種精皇,晚輩……實在心悅誠服,請再受晚輩一禮。”古云說著又再向法海的尸骨深深一揖。
大生一直沒有作聲,倏地,他竟然欲揭開白素貞的靈樞。
古云一怔,問:“白師……不!大生!你……干什么?”
大生冷冷的道:“法海說,盂缽所在的通道就在棺內!”是的,他要找盂體!
古云道:“但……既然孟缽一旦離開雷峰塔下。便會帶來很大的滅難,你何苦還……”
大生未侍他把話說完,一雙冷目籌然向他一瞥,罕有地忿忿反問:“何苦?你可知道,我背上的是誰?”
古云為之一驚,是了!他一直也沒問大生背上的究竟是誰?
大生道:“我背上的是一個與白素貞命同樣悲哀的女子,她為救我不惜犧牲自己,我卻連一句喜歡她的話也沒說,便眼睜睜讓她半死不生,我怎可棄她不顧?”
“我一定要找出盂缽救她!”
古云言不禁一瞥呵鐵背上的臼衣女子,她依舊一動不動,面上還給罩著一條白中、面目成謎,大生因何為她蓋上白巾?難道她的臉有不能難看見的可怕?
古云雖是這樣的想,但在大生忿然之余,他也不欲相問,只是一片沉默。
大生道:“放心!我亦明白孟缽的重要!我決不會把它帶這里,我就在這里把她救活過來再走!”
既然大生如此堅決,古云也不欲再行阻撓,僅道:“那……好吧!我如今也決定不會拿盂缽回去了,但愿……盂缽真的可以把她救括過來……”
不錯!天下至情男女已是買少見少,能夠救活一個,相信也不會辜負了當初女媧煉成皇石的目的!
心意既決,古云立時助大生把白素貞的石棺一起揭開,當石棺揭開剎那,他們當場驚住了!
石棺之內所放著的,是……
石棺之內所放著的,怎算是一具尸骨?
但見石棺未端有一個三尺丁方的洞口,這個洞口,相信便是法海所說的,能往盂缽所在的入口。
然而,白素貞的尸骸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