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輕語聽完沉默半晌，良久才道：“凌一寧你不覺得你好殘忍么？你筆下輕飄飄幾段話，便要了這么多人的性命么？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所有這些鋪墊，也不過是想給主角營造個孤苦的出身罷了。”
“哦？然后呢？”凌一寧饒有興致的問道。
“然后？”何輕語不屑冷笑，“然后你的那個主角盧瑤笙，偶然間發現當年害死他全家的另有其人，又漸漸查出幕后黑手，卻發現自己最愛的女人原來是那黑手的女兒，至于最后的結局更不必說，定是無比凄慘的悲劇結尾。”
“呵呵，看來你最近小說沒少看啊。”
何輕語哼了一聲沒言語，一副我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
“不過，可惜啊，除了結局你一樣都沒說中。”凌一寧撇著嘴道。
“哼！就算過程不中又如何，猜中了結果還不是一樣。”
“人人都知道我的書向來以悲劇收場，這又有什么難猜的。”
“你這個冷血！”何輕語皺著眉頭，“凌一寧，現在你也親眼見到了，你筆下的所有人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就好像剛才一直陪著你的茹兒、瑩兒兩個小丫頭。你知道你這一路下來害死了多少個這樣無辜的人么？”
“不錯，在我的原文里她們很快就會死掉，包括陳玄他們五個，以及所有他們帶來的人都會被盡數斬殺，除了主角無一幸免。而且我不妨告訴你，在我的書里，茹兒和瑩兒兩個小丫頭甚至連名字都不曾出現過，并且女弟子的死法似乎還都蠻慘的……”凌一寧平淡的說著，連情緒都沒有絲毫的波動，似乎談的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凌一寧！！！你這個魔鬼……”
凌一寧好似沒聽到何輕語的話，仍自顧著道：“所有在小南山的這些人都會死，畢竟他們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角色。”
“可他們也是活生生人啊！你看著他們，難到心里就沒有一點點的愧疚嗎？”
凌一寧沉默片刻，卻答非所問的道：“其實我很早就開始疑惑了……何輕語你說到底是因為我寫下了那些故事，才發生了這一切；還是因為已經發生了這一切，所以我才會寫下那些故事呢？”
何輕語毫不猶豫的道：“當然是……”可說至一半他卻猛地愣住了。
“讓我們來尋找答案吧……”凌一寧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輕聲說道。
兩個人都沉默起來。
過了會，凌一寧搖了搖頭，像是在清理著思緒，“唉！還是先應付眼下再說吧，總得先活下去才能想其他的不是。”
何輕語顯得有些低沉，默默點了點頭，
凌一寧自言自語的分析著，“我估計他們五人這會應該還在商量著怎么探清我的底細呢，雖然我利用消息上的不對稱，給自己營造了個高人弟子的形象出來，但總覺得事情進展的似乎太順利了，而且他們當時的應對至今還是有些想不明白。不過沒關系，憑借我知道未來劇情的走向，總能取得他們的信任，量他們也不敢對我做出什么事來。”
何輕語看她只顧自言自語的嘟囔，于是敲了敲屏幕，將凌一寧的注意力吸引過來。
然后何輕語拿出個手機沖著她比了比，說道：“我剛才不是說給你帶了個好消息么。喏，這是我向你賠罪的禮物。”
何輕語說著點亮了手機屏幕，湊到鏡頭前后，然后按了下視頻的播放鍵。
隨著何輕語的操作，手機播起了一段視頻，凌一寧看著屏幕中的畫面都要呆滯了，她默默的抬起手給何輕語比了大拇指，然后仔細觀看起來。
屏幕里播著的，赫然是陳玄等五人坐在一起聊天的畫面。
畫面中四男一女相對而坐，面前都擺著酒碗，但除了金恒偶爾端起喝上一口，其他人卻都沉默著。
凌一寧很快便分辨出了那兩個生面孔都是誰來。
這五人按入門先后，陳玄最長，接下來便是金恒、付舞陽，排第四的是個女子，看她樣貌甚是年輕，也猜不出年紀，畢竟這女修在駐顏上還是很下功夫的。
女子穿著一套黑袍，神色冷冷的，似乎不太好說話的樣子。
由于這個太好分辨，所以凌一寧一見就知道她是付舞陽的親妹妹，付迎雪。
再往下是一個偏儒生打扮的年輕男子，不必說，自然就是排行第五的左子言了。
屏幕中的五人沉默片刻，陳玄開口道：“大致過程就是剛才舞陽說的那樣子，現在都說說吧，對這女子你們怎么看？老五你先說。”
左子言拿起酒碗起身踱了幾步，緩緩說道：“我們現在所糾結的無非一個是殺是留，只是我與師姐當時并未在場，所以我看這事還是三位師哥拿主意才是，畢竟你們與她接觸過，所見所得要更加詳細一些。”
“你這話說了等于沒說。”金恒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總之我不信她。我知道你們顧慮什么，我自認在修界沒那么大的臉面，可不是憑張臉就能讓人認識的主，我想在座的除了付師妹，其他人也應該跟我一樣的想法吧。”
金恒說完看了眾人一眼，見沒人反駁，便又接著道：“可這小娘們張嘴就把我們三人都認了出來，而更詭異的是，她還知道我們師出同門。這當今世上除了我們那個師傅，知道我們之間關系的，按說就應該只有咱哥幾個了吧？可這個小娘們她也知道！”
金恒見眾人點了點頭，接著道：“可你們還記得她當時是怎么說的么？她說的是‘我勸你們師兄弟五人少打聽為妙’，聽到了么，她說的是五人。”
“五人！”金恒伸出一只手向眾人示意著，“所以我認為她該殺就該殺在這里！盧師弟才死了才幾天？但她卻已經知道我們只剩下五個人了。而這世上唯一有可能既知道我們關系，又知道盧師弟已死的，你們認為會是什么人？”
“你的意思，她跟害死盧師弟的那些人是一伙的？”左子言問。
“不錯！雖然當時我們仔細確認過，但誰又能保證就沒有個漏網之魚？所以我認為還是殺了為妙。”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