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新婚當夜來的有些特別,也在那一夜,她將自己過去那么多年愛著的少年親手封存在了心底,那顆曾經悸動又羞澀的赤裸裸的心,一夜之間歸于沉寂,安于淡漠。
她淡淡地應了一聲,走在妝臺前,小心翼翼地,滿目深情地將那鳳冠與珠寶流蘇輕輕地卸下,手指不斷摩挲著它們。
有難過,有幽幽的怨恨,還有為自己感到幾分悲哀。
卸了妝,一個人在那大紅的喜床上,翻過身,背對著范少禹便睡下了。
她睡下不久后,范少禹緩緩地睜開了眸子,映在深邃的眼眸里的燭光不息地跳動著,他眼里閃過一絲波動,隨即恢復平靜,撐著腦袋繼續閉目養神。
中途她被一陣冷風吹醒,不知何時門被打開一條小縫,此時府上也早已歸于寂靜,外邊的燈火依舊還照著,屋內已經沒了范少禹的身影,仿佛從來都是有她一個人。
她從床上坐起來,苦笑了一番,睡意漸褪,起身撫上房門的那一刻,她突然改變了主意,本來是想關好門繼續睡覺,但那一刻她突然就想去吹吹風,隨意披上一件外衫就走了出去。
范家是經商世家,位于街西邊,是長安城里商人住宅聚集的地方,范少禹有自己獨立的院子,院內種滿了桃花樹,三月桃花始盛開,院內春景美如畫,空中還飄散著濃郁的桃花香,好聞得很。
她深呼吸了一口,感覺心里順暢多了,在這清涼又充滿花香的屋外,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方才淡淡的抑郁也被吹至了腦后,她在院里漫無目的地四處逛著,院子遠比她想象中的要大,在整棟宅子最側邊,居然還有一條通往后院的小道。
她舉著燭火,不知為何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去。
眼前的一幕不禁讓她百般感嘆,震驚不已。
自己居然來到了一片偌大的桃花林!
整片的桃花因為是深夜沒有完全盛開,可這令人震驚的景象卻可以想象到白天會是一副怎樣應接不暇的光景,每隔一棵桃樹上便掛著一亮著的燈籠,將整個桃花林應得美不勝收。
她吹滅了手里的紅燭,繞過一棵棵繁密的桃樹往里邊走去,驚嘆之余眼色一怔,在這林里頭居然還有一座小小的房屋,被整片桃花林圍繞著。
她那一瞬間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這片桃花林恐怕是范少禹特意打造的吧,若是能住在里面,該會是何般深愛啊。
她慢慢地走近,慢慢地,輕輕地靠近它,突然從里面傳來了一緩緩的,有點悅耳的聲音。
“阿奴兒,我今日成親了,你會不會因此怨我。阿奴兒,你怎么還不醒來看看我,你睜眼看看我。你記不記得,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我要娶你,你還那么開心地答應了我的,你還記得嗎。”
“阿奴兒,我一直都在等你啊,你怎么舍得這么睡下去,你從來都看不得我難過傷心的。”
“阿奴兒,你看我穿的紅喜服好不好看,今天李言蹊跟我說我不適合這大紅的衣服,太艷。”
“我那個時候其實也是這么覺得的,我不喜歡紅色,可是我明明記得我以前很愛,很愛它,你還夸我穿紅色衣服特別好看的。”
“你睜眼看看我,看看我吧.....”
他的聲音逐漸顫抖哽咽,最后竟凝噎得發不出聲了。
屋外的段清允只覺得眼角略微濕潤,有一陣風吹來,竟然還帶出了幾行眼淚,夜里這風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冷了。
她身形一不穩,慌忙離開之際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屋內的人一警覺,凌厲的聲音傳出:“誰?!”
“唔——!”就在段清允處于被發現后的慌亂與羞愧之際時,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感覺自己腰上一緊,嘴巴被捂住。
鼻尖充斥著一股熟悉的香味,雙腿猛然離地,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何時落在了屋頂,被一男人壓在身下。
李言蹊皺著眉瞪了她一眼,隨即一起身,坐在前側屋頂,悠悠地說道:“搞這么久才發現,你警惕性變低了啊執玉。”
“你到這做什么?”
范少禹目光冷冽,抬頭直視著李言蹊,其中帶著幾分警告與極度不悅,渾身散發著不可接近的佞氣。
他的臉色連李言蹊這個多年好友都嚇了一跳,他知道這人是真的動怒了,卻又只能嬉皮笑臉地應上去:
“唉,你不要生氣,我就是想你今夜定不會與那三小姐待一塊,找你喝喝酒。不過既然看你沒那個心情就作罷,當我沒說,我馬上走,你不用管我,你回屋吧。”
范少禹冷哼了一聲:“你應該知道沒有我的允許,我不允許任何人踏入這里,除非他要是嫌命長了,我倒是可以破個例。。”
“那當然那當然,以后我再來你打斷我的腿,讓我這輩子都不能去找姑娘好不好,你知道這可比殺了我更折磨我。”
范少禹沒有說話,冷冷地給了他一記眼神,袖子一甩便重新回了屋內,屋頂的李言蹊這才松了神經。
他呼了一大口氣,回頭望了眼嚇得小臉慘白的段清允,給了她一副你敢出聲就等死吧的模樣,摟過她的腰身“嗖”地一聲便將她帶離了此處。
“我不是跟你說過讓你安分點,你怎么盡嫌自己活得長呢?!”待二人著地后,李言蹊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嫌棄地說道。
此時的段清允還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聽到李言蹊這般嘲弄,頓時覺得又氣又惱,濃濃的委屈之意浮上了心頭,她的聲音本身就是柔柔的,這下氣憤地開口不但沒聽出基本生氣,反而有點女孩撒潑的味道:
“我沒有!我去到那里不過也是無意而已,我就是心里難過我出來散散心,我也不是有意要偷聽他說話!我不知道那兒不能去,沒人告訴我那兒是他范少禹的禁地,也沒人告訴我那兒是去了會死!為什么你就愛不講理,上來就指責我,嘲笑我,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都沒有人告訴我我到底該怎么做你們才會滿意!我也不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她說的飛快,從未真真生過氣的她一下將心理的委屈不帶一絲猶豫和盤托出,說完后已經氣喘吁吁了,把李言蹊嚇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竟然惹得眼前這個女子這般委屈難過,反應可以這么大。
段清允的眼角還掛著兩點淚珠,從小沒有受過半點委屈的她此刻就算咬緊牙關,也忍不住哽咽了起來,手臂間的女子弱弱地開口:“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我想回屋去,好冷。”
李言蹊眨巴著眼盯著她,才發現自己一直都摟著她的腰沒有放開,而她此時不過一件里衣外套了一瑩白外衫,單薄的身子在細微地抖著。
李言蹊喉結一動,腦海里什么也沒有,手卻下意識將人往自己懷里一摟,將她抱入自己懷內,另一只手將她腦袋按入自己胸膛內,輕輕地在她耳邊似安撫小孩般道:“怎么就穿這么點。下次別亂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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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才子
好像.....寫的不是很好,多擔待一下各位T^T 我改的時候頭陣陣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