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嚴肅的王老頭，噤若寒蟬的全班學生，黑板上特意用紅色粉筆寫出來的“模擬考”三個大字，天空中嚇得不敢動彈的云……種種跡象都透著一種嚴肅而又緊張的氣息，視覺沖擊所營造出來的氣氛真可謂是機關算盡，但卻忽略了一條“漏網之魚”——味道！

　　“嗯？好大的韭菜味，喂，誰在吃包子？”

　　快念完名單的時候，王老頭忽然察覺出了空氣里那股刺鼻的氣味，猛然抬頭，條件反射似的掃向了教室的倒數第二排。

　　“陳益，是不是你？”

　　話語一落，藏在書堆后面正偷吃包子的陳益陡然抬頭，再次不負眾望地挪了挪屁股，站起來笑道：“嘿嘿，餓了。”

　　“餓？喂，這么莊重的時刻你居然敢藐視公堂？額不對，藐視課堂？”

　　“王老師，早飯要趁熱吃才好。”

　　“廢話，干啥不得“趁熱”？我是讓你教我養生嗎？不許再吃了，順便剔掉牙上的韭菜！”

　　“哦。”

　　陳益伸手剔了剔牙，往回一掏凳子便要坐下。

　　王老頭見狀突然挑眉：“喂，我讓你坐下了嗎？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哦。”

　　“陳益同學，我手中的這份名單當中還有兩個人的名字沒有念，你大膽猜測一下，這里面有沒有你？”

　　“額……”

　　“來嘛，猜一下嘛，嘿嘿。”

　　“王老師，我猜有。”

　　“依據呢？”

　　“直覺。”

　　“呵呵，你的直覺還蠻準的嘛，那最后一個人的名字你能猜出來嗎？”

　　“就這？簡單，這種問題最好用排除法，首先，肯定不是我！”

　　王老頭：“……”

　　“行了行了，無論是在海山一中還是在江城一中考試，你這次必須拿出自己真正的實力來，千萬別讓我失望，知道嗎？”

　　“哦，我知道了。”

　　“行了，坐下吧，最后一個人員名單，咳咳，諸葛大力同學，這次你正常發揮就好，盡量給全省第二名留點面子，分數別超出人家太多了。”

　　全班學生：“……”

　　這么猖狂的嗎？

　　諸葛大力聞言點了點頭：“老師，我會控分的。”

　　控分……

　　……

　　忽略了早讀，熬過了一上午的課，下午一點，前往海山一中的大巴車整裝待發，準備就緒。

　　本次模三考試的人員名單除了高三年級一半的學生之外，其中還包括上百名任課老師同行監考，交叉考試換的不僅僅是學生，還有其他監考老師，偌大的陣容行駛在路上搞得跟結婚隊一樣，霸路的同時，還不忘跟某些私家車慪氣，反正沒人打得過他們，就是想體會一下占路的豪橫！

　　近3個小時的車程，一路上略顯顛簸，當湛藍色的天空中出現白色的海鷗，空氣里傳來一股子濃濃的海腥味，遮天蔽日的法國梧桐葉子還未長到蒲扇那么大時，踩下剎車的大巴車終于穩穩地停在了海山一中的校園。

　　“海山市，我又來啦！”

　　下車之后先伸了個懶腰，陳益猛吸了一口臨海的新鮮空氣，隨著身體一陣抖動，尿意來了。

　　上車睡覺，下車尿尿，邁開步子，直奔廁所。

　　“嘿，尿友，好久不見，最近可好啊？”

　　剛走到廁所的門口，身背后忽然有人拍了拍陳益的肩膀，猛回頭一看，原來是楊光。

　　又是這小子，每次相遇總是在廁所，難道這里是他的復活點？

　　陳益歪頭一看旁邊的教學樓，走廊那里安靜地出奇，當下翻了翻白眼，略顯鄙視地問道：“喂，你又逃課了？”

　　楊光厚著臉皮撇了撇嘴：“喂，什么叫又？你可著海山一中去打聽打聽，只要我楊光想去的地方，別人能攔得住嗎？”

　　“那你這次也是在海山一中考試了？”

　　“唉，沒辦法，母校想留我，耶穌也白搭。”

　　“你的考號是多少。”

　　“考號？嘿嘿，先別說這個，敢不敢再比一比？”

　　“還比？”

　　“上一次跟你比完之后，我回家又練了練，如今已經小有成就，尿更黃了。”

　　陳益：“……”

　　“你......你這分明是上火了，不比！”

　　“那不比算了，先讓我尿完，尿完我再告訴你。”

　　……

　　5分鐘之后……

　　陳益走出了廁所，但楊光卻賴著沒走，是因為他尿等待嗎？分明就是肚子擰了，突然想上大號！

　　“楊光，你的考號是多少？”陳益隔著墻問道。

　　“額……我看一下哈。”楊光歪著屁股伸手一摸褲兜，然后從里面掏出來一個皺皺巴巴的小紙團：“找到了，0087號。”

　　“啥玩意兒？多少號？”

　　“0087啊。”

　　“靠！我是0086！”

　　“啊？86？秋名山車神？”

　　“滾！”

　　“嘿嘿，這么說你坐在我前面了？”

　　陳益聞言撇了撇嘴，一臉嫌棄：“你……你還是棄考吧。”

　　“哈？”

　　“我怕你影響我發揮。”

　　“喂，做人別那么不厚道，正所謂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千年修得一考場，萬年修得一同桌……你……你考試的時候能不能讓我抄一下？”

　　“抄？作弊？”

　　“額……這次的考試對我來說比較重要，如果我能擠進全班前十的話，我媽就同意讓我談戀愛。”

　　“什么！談戀愛？”

　　“我很愛她的，愛到了骨子里那種。”

　　陳益：“……”

　　“得了吧，年紀輕輕懂什么叫做愛？你下賤，分明是饞人家身子！”

　　“嘿嘿，那你讓我抄么？”

　　“這個……”

　　正欲回答，樓道那里忽然走過來三名五大三粗的學生，平均身高大概在185左右，身材個頂個得壯實，為首的那家伙長得很寒磣，皮膚黝黑，留著一個大光頭，靠近左耳朵那里還有一道明顯的刀疤，咋看咋覺得像是一名敗類。

　　額不對，敗類中的敗類！

　　他叫謝虎，海山一中小有名氣的壞學生之一，打架滋事乃是他的家常便飯，一天不打架就渾身難受，平時也總愛替富學生們出頭，賺取外快跑到某些“紅燈區”里消遣消遣。

　　三人來到陳益身邊時，謝虎明顯是來者不善，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頤指氣使道：“就你特么叫陳益啊？”

　　陳益一撓頭，順勢擋開了對方的胳膊：“你是？”

　　“呵呵，呂少讓我來問候問候你！”

　　“呂少？”陳益一聽這個姓氏，腦子里立刻想起了在海山一中唯一得罪過的人物：“你指的是呂樂嗎？”

　　“對，他今天去江城一中考試了，你沒碰到他反而碰到了我，是你小子運氣不好！”

　　“運氣不好？呵呵，你想咋樣？”

　　“咋樣？哼，呂少讓我給你松松骨，順便留下一根手指頭！”

　　“吆，我好怕哦。”

　　“嘿嘿，知道怕就行了，你是想自己動手還是想讓我親自來？”

　　“我……”

　　“哎呀，今天的天明明挺好的，為什么我總是能聽到幾只烏鴉的聒噪呢？”陳益還沒說話，楊光忽然提著褲子從廁所里走出來了。

　　“嗯？”

　　熟悉的聲音傳來，謝虎立馬抬頭，不看不要緊，一看臉都綠了！

　　認識，甚至說是如雷貫耳。

　　“楊……楊大哥，你也在？”

　　“吆，這不是謝虎嗎？呵呵，你長行市了啊，連我這小兄弟都敢欺負了？”楊光挑了挑眉，表情神秘莫測。

　　謝虎一聽，驚訝地差點下巴脫臼：“楊大哥，你……你倆認識？”

　　“豈止認識，他可是我的尿友，實力僅次于我，你想不想讓他滋你一臉？”

　　謝虎：“……”

　　單聽口吻就知道孰強孰弱，任何一所高中的壞學生其實也是分層次的，如果把謝虎放在黃金段位的話，那楊光最起碼是鉆石！

　　謝虎一見楊光明顯有些慫了，但剛才他都把狠話說出去了，此時退卻，豈不成孫子了？

　　狠狠咬了咬牙，謝虎當下把心一橫，硬著頭皮說道：“楊大哥，你......你別怪做兄弟的不給你面子，這小子我今天揍定了，這可是呂少的意思！”

　　“呂少？哼，少拿呂樂來壓我，有本事你讓他來，我再打碎他一顆門牙！”

　　“啊？”謝虎一聽，臉皮頓時一抽：“這么說呂少上一次的那顆牙……”

　　“不好意思，是我打的。”楊光無所謂地攤了攤手道。

　　“楊大哥，那呂少上一次的校服褲子，也是你……”

　　楊光一愣：“什么校服褲子？”

　　“就是……”

　　“咳咳，不好意思，是我撕的。”陳益忽然插嘴道。

　　“什么！”

　　這話一出，謝虎差點蹦起來！

　　好在他現在腿軟了，蹦不動！

　　太操蛋了，一個打碎了呂樂的牙，一個撕碎了呂樂的校服褲子，兩頭“猛虎”就站在對面，此情此景，那還打個毛啊？

　　謝虎當場就嚇尿了，一看就是個外強中干的家伙，額頭上冷汗直冒，果斷放棄了這次的任務：“咳咳，打擾了，我們只是來上廁所的，兩位請走好。”